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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部分

整個京都所有為朝廷效勞的醫師家,都缺乏僕人。這一行為慣性如果追朔起源頭,似乎要算在二十多年前,京都六位御醫家陸續遭到僕人投毒的事件身上。

這件事細說難詳,總之就是下人也是人,耳濡目染之間也能從醫師老爺那兒學到些點滴。不同的是,官宦人家的僕人即便學了老爺的官家氣度,那也只會是樣花架子,扮扮惡犬嚇嚇人還夠用,動真格的就沒底氣了,然而學了老爺醫術的下人則足有為小惡作祟的能力。

俗話說學壞容易學好難,人品如此,毒藥也如此。要配一方劑害人,可比配一方劑救人要容易多了,因為用藥達到人體死亡的目的是不需要辯證施治的,而老爺的書房,總是需要僕人打掃的,藥書之類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絕對的機密。

醫藥世家要挑選下人,必須非常謹慎,所選用的僕人自身的能力自然而然的也比一般人家的丫環家丁要強,而這一點也能儘可能的濾化心性卑劣的下人。

學薄讓人易妒,目淺令人卑鄙。不過這一問題,嚴府可以說並不存在。

嚴家人不欺人,以嚴老太爺為首,嚴家主人皆是賞罰分明的。嚴府人手不多,因人而起的糾紛自然也少了。看院家丁不用做服侍人的事,而服侍家主的僕人要做的活計也輕鬆,這輕鬆的根源還是主要來自家主的品性上。服侍嚴家的人,至少不用提心吊膽防捱罵。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每月就能完整的拿到一分工錢。…

而真正令僕人每天都誠心誠意服侍家主,勤懇於府中雜務的原因,還是嚴廣的善緣廣施。

裴印自然不提。他要是想離開嚴府,以他的本事要在外頭掛牌開醫館,自己都能做半個郎中。其他的府中僕人,只要是近身服侍嚴家兩位家主,一年之後也都能有所得。風寒一類、輕微外傷、面板上常見的問題,只要是在嚴家兩位老爺不忙的時候,僕人們請教了,他們便都會提上一兩句。

似乎沒有哪家的僕人能像在嚴府時這般好福氣了。

或許在那御醫家投毒案發生後,京中只要是在醫師家做活的下人,待遇都變好了些。那麼嚴廣家幾可算好上加好了。嚴廣是京中醫界公認的頂級醫師。如果能在他這裡學到東西。那想必也是極好的。

裴印的臥房裡,嚴廣坐在床邊給他把脈,同時看著蹲在床尾處不停給裴印揉腿的兩名僕丁。看了半晌,他忽然叫道:“又偏了,位置不對,效果會大打折扣的。”

一名僕丁抬頭望著嚴廣說道:“稍微偏一點點,應該沒什麼吧?”

“醫學不是兒戲。”嚴廣面色嚴肅,他站起身走到床尾,伸手把著那僕人的手在裴印膝蓋上挪了一下,然後叮囑道:“記住了,這裡才是血海穴。”

“太老爺,小的記不住 。”那僕丁苦著臉告饒道:“一個膝蓋繞一圈。都有這麼多穴位,再這麼一揉,眼睛都看花了。”

嚴廣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說道:“記不住是記少了,叫你揉個百千次,估計你摸著黑也能知道它在哪兒。都多用些心,這一套指法你們學會了,對自己也是好事。”

那僕丁在嚴廣的指引下繼續揉捏裴印膝蓋側面的穴位,沒過一會兒,他的手指又開始偏移了。這次未等嚴廣發話,他就已經沮喪起來,說道:“小的愚鈍,還是沒法學到太老爺的聰慧。”

嚴廣輕輕吁了口氣,然後溫和說道:“人身上有幾百個穴點,其實也有醫師掐不準的時候,但穴如其名,摸到正確位置,手上都是會有感覺的。”

那僕丁遵照嚴廣話語的指引,在裴印的膝蓋上摸了摸,他的臉上忽然露出欣喜微笑,急著道:“真的,我好像摸到了,血海那位置可以摁下去。”

“讓你給他按摩腿上經絡,你也別跟揉麵似的,摸到穴眼,手上的勁兒就放緩下來,力氣太猛也是會背道傷人的。”嚴廣說罷就站起了身,拂了拂衣袖,他在要走時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試試自己摁自己用多大的力會覺得痛。”

那僕丁目露感激的望著嚴廣說道:“謝謝太老爺的教引。”

嚴廣沒有再說什麼,只沉默著慢慢向屋外走去。

……

嚴廣回到中院,慢步走上小樓。兩天前他的孫兒剛到嚴府,很快就被孩子的父親鎖在了中院小樓上。

這幾天除了吃飯和方便,嚴行之就只能待在這小小的房間裡,幾乎跟坐牢無異。他跟著廖世行走在廣闊山川間已有幾年時間,忽然只能在這方寸地裡活動,早已經憋得不行。

另外,他只要一推開小樓上唯一的窗戶,就正好看見裴印跪在院子裡。怎麼勸說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