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會發生什麼事,一路看下去,自然可以得知 。
王熾沉吟片刻後又問道:“你能使用的空票,在京都一天內的取用極限是多少?”
燕家那種用於內部流通的空頭銀票,南昭商人裡頭也有借鑑使用的痕跡,但開了這個頭的,還屬曾在十多年前大受燕家栽培的阮洛。凡事走在最前面的人,要麼大受打擊,要麼大獲其利,阮洛屬於後者。
不過,阮洛簽出的空頭銀票,雖然在眾京商中信用度極高,也就是可以僅憑一張白紙調動數額龐大的白銀進行使用,但這樣的信用度仍然是有極限的。
當然,王熾此刻會這麼問。主要還是由於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很傷財,必須把準備事項做足。如果連阮洛的信用度都支撐不了此事的財務消耗,王熾便只能打道回宮。暫時放棄了。
“阮家的商行一直是與雲峽錢莊直通,在兌現事項上可以擁有一些超例。”阮洛誠然回答。話中隱約提及京都官方對城內硬通貨的一些壓制,“一般是估算商家在京的家產,以及在京經商年限,由錢莊計算出信用度。晚輩家宅的價值,在加上各商鋪地契,合計起來,在雲峽錢莊可以每天呼叫白銀五萬兩。如果需要的是黃金。則只可呼叫一萬兩。”
在旁人看來,阮洛回京後,一直住的是從他舅父宋老爺那裡過繼而來的龐敞宅邸,宋老爺家門無後。名下所有資產過到唯一的外甥手裡,也是實至名歸。然而阮洛自己一直都很清楚,此宋家非一般宋家,“宋老爺”並非真是自己的舅父,這宅子真正的主人。怕正是眼前之人。
也正是因此,阮洛才一直沒有仔細向誰問詢過,那位在京都留下不少痕跡的“宋老爺”去了何處。總之他不太相信宋老爺是死了,他更願意預設,此人應該是被王熾派去另一個宋宅。成為另一個宋老爺了吧。
此刻王熾問到他手頭掌握的空頭銀票的呼叫力度,說實話,要不是有這座宅子存在,為雲峽錢莊的估算過程增添一筆濃墨,恐怕自己能以素紙一張呼叫的現銀額度,要直接打個對摺。
早在三年前第一次步入宋宅時,阮洛就感覺非常詫異,他一個人住,再帶上幾個丫鬟,完全不必佔著這麼大的家宅。後來經過雲峽錢莊的家產估算手續,他才漸漸明白,這是王熾送給他的一份大禮,只要有這處龐大宅邸佔著京都這片地方,他即便一窮二白,也可以直接從城中錢莊空手借出幾萬兩銀子。…
這對於他的經商事業,實是一筆不小的資助。並且這樣的資助又並非白花花的銀子那樣直接,所以在無必要啟用的時候,宅邸放在這裡再久,也不用擔心像現銀那樣容易招賊。
想到自己能憑空手從錢莊調弄銀子的力度,大抵還是拜這座別人送的宅子所賜,此刻這宅子的真正主人反過來要自己幫忙,阮洛心頭不免覺得有些尷尬,這好像本來就是別人的東西。
“嗯……不錯不錯……”對於阮洛的報數,王熾表示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道:“兌官鈔如何?”
“什……”聽王熾把話說到這個程度,阮洛再是冷靜,也已按捺不住心中吃驚,怔怔道:“伯父,您準備做什麼?”
這話剛說出口,阮洛就有些為自己的衝動感到後悔了,連忙致歉,緊接著如實再答覆:“可以兌官鈔十五萬兩。”
早在剛才阮洛報出白銀三萬兩時,跟王熾身後的兩個大內高手面容還算平靜,但跟在他身邊的兩個保鏢卻已忍不住輕輕唏噓一聲。而此刻等阮洛報出官鈔十五萬兩,連那兩個大內高手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作為皇帝身邊的侍從,兩名高手除了自身武藝精湛,對於金錢價值,其實也沒少從王熾那裡聽得龐然數字,照理說,十五萬兩隻是作為一個虛空的資料飄過耳中,而非幾百箱金銀擺在眼前,應該不會對他們的情緒造成如此大的衝擊力才是。
但眼下情況稍有些不同,都是因為這麼龐然的資料今天特例在外的、不是由王熾道出,而是出自一個如此年輕的商人所言 。平時王熾也沒少與眾京商們面談,總之這兩個大內高手還從未見過有哪位商人在陛下面前道出如此鉅額的數字,與貨款無關,只關係一天的花銷。
不過,真要憑一本空頭銀票呼叫這麼多銀兩,可不止是阮洛輕巧幾句話可以做到的,所以這本票冊的呼叫值底線暴露入這兩個外人得知,倒也不用太擔心他們會因此起歹心。
一般來講,能動輒上十萬兩白銀的在一個都城內運作,容易造成一種不穩定因素的禍生,所以官方必須出臺遊戲規則,否則幾個商賈一動手,個把時辰內就可以把堂堂一國帝京搬成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