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居將近三年,在這麼漫長的歲月裡,廖世所做的一切都與料理林杉的身體有關,自然對他平日裡做的事會有一些膚淺的瞭解。然而廖世並不是思維遲鈍的人,即便只是憑這些淺顯的瞭解,總結推算一番,他大致也知道林杉隱居北地這幾年是準備做什麼、以及某項計劃的實施日期。
所以他能很快想起一事,轉瞬又道:“莫非你要離開這兒了?”
面對廖世地疑惑,林杉先是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選擇瞞他。直言說道:“是,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應該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你知道我準備去哪裡,因而我必須帶上剛才說的那種藥。”…
廖世理解林杉所言,但在此同時,他心裡也存在一事擔憂,皺了皺眉道:“在我看來,你還需要一段時間休養元氣,不能稍微延時一年或是半年?”
“西面的事,早該在八年前就解決的。”林杉搖了搖頭。“不能再延後了。”
廖世瞭解林杉的行事風格。所以也沒再多勸。只在斟酌片刻後說道:“那你就再等我幾天,你說的藥我那兒雖然有現成的,但我想著如果能改良一下,對你總會多些好處。”
林杉點頭道:“不急。我大約還要在這兒待半個多月。”
“只有半個月!還叫我不急?”得聞林杉親言說出離開的大致日期,廖世差點跳腳,“你這事怎麼也不早些告訴我?僅是觀察藥劑生效,都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即便不包括失敗率浪費的時間在內,算起來我也只有十天左右的時間幫你配藥!”
“我倒是想找你,可惜找不著。”林杉淡淡一笑,“杜、武二人兩天前就去找你了,之後一直沒回來。這可不是他們做事的習慣,你是不是又給他們下藥了?”
“別把我說得那麼陰損,好似我真是一個喜歡拿活人試藥的藥鬼似的。”廖世乾咳了一聲,然後又道:“我只是厭煩在思考問題的時候被旁人打斷,剛才已經把他們放了。”
他說這話雖然有理有據。可還是無疑等於間接承認了林杉的推測。
林杉微微一笑,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多計較什麼。身旁小泥爐上架著鐵壺,裡頭盛的水剛剛沸騰,他拎過鐵壺給自己沏了杯濃茶。手捧燙熱茶杯摩挲了片刻,他目視杯口升騰著的熱氣,緩緩如自言自語一樣又道:“目前還只是三感出了問題,如果拖到其餘兩感也出了問題……所以這事拖不得。”
廖世突然開口道:“此事還說不得。”
林杉認同地點頭,側目看向廖世道:“第一個知道這事的人是陳酒,她心思細,我瞞不住她。第二個人就是你,此外便再無別人了。”
廖世聞言一笑,待他收了笑意,他的眼神看上去就似已經藏入了什麼事情,瞳光深邃了些,開口徐徐說道:“說實話,我一直想問你,待西面的事解決了,你接下來會有什麼打算?加官封爵你也許不想要,但你總得成家立室,至少不能辜負了身邊人。”
林杉挑了挑眉,“你想說什麼?”
“還能說什麼。”廖世揮揮手,“娶妻,陳酒。”
林杉一怔,漸漸的眼中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沉默良久後嘆息一聲,道:“叔,你的師承往上追一代,也算是北籬旁系,師門規定……難道你也不能明白我的難處麼?”
廖世立即問道:“你的師兄弟呢?你現在身體差成這樣,就別再拿門派規定折磨自己了。”
“如果能把我師弟找回來,也許這些問題就能得以解決了。”林杉說罷,便一口氣飲幹半杯濃茶,但看他擱下茶杯後的神情表露,卻似剛剛飲下的是一碗割喉烈酒,衝得他眉頭起了一道深深的皺痕。
拎起鐵壺給自己的茶杯裡添滿水,再次將燙熱的茶杯捧在手裡慢慢摩挲,林杉看向廖世又道:“可是,像你這麼難找的人我都能找著,然而我找他找了十多年,卻未尋得絲毫他的訊息。有時我也會懷疑,他是不是早已死了,那年他離開門派時,他才十三歲,逢世間戰亂正多。”…
“要我看,不是你尋不著他,而是他不想讓你尋著。”廖世不以為然的淡淡一笑,接著又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我不想讓你找著,你覺得你真的能找著我麼?另外,十三歲也不小了,你別小瞧了北籬的弟子,一代只收兩徒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倒也是。”林杉臉上露出微笑。
廖世看著林杉臉上的那絲微笑,沉吟片刻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那個師弟為什麼早早就離開了門派,聽你的話意,似乎又不止是被驅逐那麼簡單的原因。但我覺得如果是什麼誤會過節造成此事,或許還得他回門派面見上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