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泓說的這番話理據清晰,可小星一聽,卻有些著急起來,立即說道:“這怎麼能行,難道就讓這個不知深淺的密道,一直硌在殿下起居的寢宮裡?”
王泓聞言。忽然挑了挑眉。反問了一句:“你既然有這個心意。那麼剛才為什麼還會勸阻我,不要來查這裡?”
“婢女是害怕殿下會在這未知處境的密道中遇到危險。”言及於此,小星的目光微微垂落了一些,“這種事情。由婢女一個人來做就行了。”
“好了。”王泓抬了一下手,他當然不會懷疑小星的忠誠,但他也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必須儘快回到寢宮內室裡去,是他認定了的事。
在他大致確定這條密道與德妃無關以後,思及十多年前主修這華陽宮的幾個工部主官,他在剛才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如果此人正在當時的施建隊伍裡,那麼這條密道可能有很多用途,卻不可能是用來對付他的。
十多年前華陽宮始建的時候,王泓還只是個小孩子。對於修建華陽宮的全過程他記得並不多。但像這類涉及皇族寢宮建設的重要資料,無論時過境遷多久,只要南昭主君還是他王家的人,這份資料便能在工部檔案中找尋。
剛才他堅持要進來看一看,是懷疑這密道有不軌用途。現在大致可以排除這一點,那麼是今天查清,還是擱著以後派專人徹查,並不需要強制一個時間章程。…
——何況,這密道如果真是那個人的作品,憑小星在奇門秘術上那點淺薄的瞭解,她今天能摸到這密道開啟之門的可能就更渺茫了。
“一刻時。”王泓重複了一遍他先前說過的時間,略頓了頓聲,然後就接著又道:“今日事至此時,我也有些累了。這條密道倘若是在宮殿建設之初就已經設計於圖稿之內,就不算是什麼不可查的秘要。改日我去一趟工部翻翻舊年卷宗,一切自然可見分曉。”
見皇子把他的意旨都表述到了這個程度,小星沒有再開口說什麼,也沒有多休息一會兒,很快就動身投入到第二次“嘗試”之中。
黎氏望著身形瘦弱的姑娘又如流矢般在密道中左右躍動起來,此時她的目力已稍微適應了一些這種令人容易產生眩暈感的重重虛影,漸漸有些明白這姑娘試探的方式是什麼。
具體來說,就是密道的兩面牆拼了多少磚頭,這姑娘就要以幾乎在同一時間敲擊兩邊磚頭的方式,試探多少次。
只是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眼花,可想而知,親身這麼去做的人該有多麼辛苦傷神。
皇子口頭上雖然沒有說什麼溫軟的話,但他堅決命令這姑娘停止行動,或者就能看做是他愛惜下屬的最好方式。
一個人若要做成一件事,或許一點恰時而至的機遇能省卻不少辛苦努力的時間,但致事成功的最主要因由,其實大體還是看一個人夠不夠努力。
憑著對機關術那一點淺薄的瞭解,布裙女子小星琢磨出的破解之法,大致方向是正確的,所以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不懈地試探。牆磚雖逾百數,不知哪一塊才是能使密道阻礙開啟的觸發點,但只要將每一塊磚頭都嘗試敲打一次,偽裝自然能被過濾掉,去偽得真。
第二次嘗試,小星躍動的身影速度更快了。
……
京都守備軍防統領府。
統領大人總掌京都外圍軍方權力,所以有時也會被下屬尊稱為總領大人。在非常時期,連屬於內城巡檢軍的京都府官兵都要轉職為附屬性質,參與到守備軍之中待受調配,共事守城事宜。在那時,京都府尹的控軍權力將會被統領大人架空,降座次到參謀一類的純文職行列。
甚至在那時,禁宮大內的御林軍,皇帝的近身武衛,都有一半能受其調配。
南昭每一個郡及以上建制完備的都城,都會設有守備軍。都守備統領,但專權、特權能達到京都守備軍統領大人這樣的高度,是絕此一處。
這皆因為皇帝對這位統領大人的信任。
他二人在“創業”之初,用時間和生死鑄成的情義,無人可比。對此封賞,連王家一路從北殺到南的嫡系軍隊都沒有意見,誰還能、還敢有意見?
皇帝就差沒給統領大人封侯爵了,只是統領大人他不要。
統領大人至今未娶,也沒有什麼旁系的族親,既懶得打理封賞下來的田產。除了偶爾飲酒。也沒什麼別的嗜好。他的毅力、心志、信念比苦行僧還要堅韌。欲求卻比白痴還要簡單:守好京都,保護皇帝義兄!
他就像皇帝座椅背上蒙的一張虎皮,也像皇帝拇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