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得了稱讚,可看蘭雅此刻臉上的表情,彷彿是驚訝更大過了喜悅。
從來沒有人誇過她做的湯。
因為她的確沒有煮湯的天賦,做的飯菜也滋味平平,大約就像以前她在穆老將軍府時聽那些婆子說的,她做飯的水準也就夠把生的煮熟,吃不死人而已。
此時聽到居所裡所有人尊敬和服從的林大人誇她煮的湯味美,她除了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另一件立即想做的事情就是自己也嘗一口這甕中的湯,是否自己的手藝在不知不覺中真的提高許多?
不過,她雖然心裡懷疑,也沒有機會立即行驗證之事,但在她看來。坐在眼前的這位大人實在沒有必要假意誇讚她,並且他接下來的一個舉動也再次向外證明,他剛才的誇讚是他真實的感受。
林杉放下了指尖捏著的瓷匙,以單手端起那不過巴掌大的小湯碗,如飲茶一般將那碗熬煮得細碎的清淡溫湯三兩口飲盡。
如果是誰雙手捧著一隻大海碗這麼牛飲濃湯,那姿態看起來一定會顯得有些粗魯,但此時林杉手裡端著的那隻小湯碗比尋常茶盞都大不了多少,而且清湯的溫度的確不適合再細匙慢嚐了,他這樣喝湯的方式在第一次得見此景的蘭雅眼中偏就多了幾分灑然之意。
何況從某種角度看來,這無疑是對湯好的最誠實稱讚。
見林杉擱下小湯碗,蘭雅連忙走近一步,輕聲詢問道:“先生,還需要婢女再為您盛一碗嗎?”聲音雖輕,語意間卻盡是喜悅。
但很快令蘭雅感到意外和有些失望的是,林杉搖了搖頭。
其實他剛才會那麼快飲盡一碗湯,也不盡然是他覺得湯的滋味很可口,還有一半原因,是他敏銳到病態的聽覺已經遙遙聽見又有侍衛朝這邊走來,腳步之匆忙,顯然又是攜事前來。
昨晚過於漫長的休眠,的確讓一些事務堆積到了今天,必須多付出一些精力耐心處理。
沒過多久,朝這邊疾步而來的侍衛就步入書房,是在昨天傍晚就有事稟告,後來又去鎮外尋了林杉一圈的山良。
山良望見昨天才見過的婢女也在書房裡,目光一掃桌面,便知道她在這裡所為何事。朝她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山良便將視線移回林杉臉上,走到極近的距離低聲說了幾句,林杉聽罷就站起身,隨山良行出了書房。
待走到了數步開外,林杉忽然停下了腳步,想起每當他離開時,他的書房必然會上鎖。而剛才他一時走得急,疏忽了這一點,還留了一個婢女在書房裡。
但他又沒有轉身回去鎖門,步履只是頓了片刻。近幾天他已經開始在著手清理書房裡的草稿,原本堆滿書架的圖稿,重要的部分已經先一步清理完畢,只餘有些許殘碎圖稿。故而那間書房即便現在被一把火燒成灰,對他也構不成什麼損失。…
至於那個煮湯很好喝的婢女,她本也不是會令他質疑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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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這樣子,昨晚要是宿在阮洛家,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你就安生點吧!”
王哲接連兩次叫卜羽安生點,卜羽果然十分聽話的安生了。較於剛才發酒瘋那股燥勁兒。這會兒的他已經‘安’然入睡,並且鼻喉間還‘升’起沉沉鼾聲。
“起來!”王哲看見卜羽竟然就這麼睡起回籠覺,十分無情的吼了一聲,同時並起兩根手指,屈指如錐,以極快速度在卜羽左右額角各扣一下。
王哲不是不能允許卜羽貪睡,而是怕他再次醒來時,又要發一次酒瘋,只能果斷下手。
卜羽吃痛醒轉,剛一睜眼。視線還未清晰。就看見兩根手指如箭尖一樣迫在眉睫。同時耳畔響起王哲的聲音:“別發瘋!穿戴整齊,我就帶你去看阮洛。”
王哲這招先發制人算是奏效了。卜羽明白了王哲的意思,果然沒有再發瘋,回自己的房間找衣服去了。
王哲則去叫楊陳。走至他的房間外剛要敲門,正巧碰見他開門出來。看見楊陳也是剛睡醒的模樣,只問了一句,便知道楊陳也是剛剛才被卜羽吵醒的,之後又是將穿整齊了出屋的卜羽嘲諷了好一陣子。
楊陳的馬車在昨晚就被燕家的人送到了他們喝酒的那家飯莊,之後又被燕家的老管家隨醉酒的三人一同送到了他們夜宿的客棧。三人在客棧用了些粥菜,清了清被酒泡了一晚上的腸胃,然後就坐上楊陳的馬車,去往阮洛家。
三人都是宿醉剛醒。頭腦還有些醒酒後的醺迷,所以馬車行於路上,十分小意。不過,即便馬車行駛速度只是比步行快一點點,但坐車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