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磕了幾個頭,跪行到曲輕裾跟前,“求王妃勸勸王爺,不要貶了奴,求王妃替奴說說好話吧。”
曲輕裾這才看到,不過幾日時間,馮子矜翹起來憔悴了不少,眼中還帶著血絲,全然不見前些日子的水靈與囂張。往日裡此人一直高高在上,可曾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不過,賀珩竟然要貶側妃為姨娘,這算是明著告訴全府上下,這個王府中,除了他這個王爺,便只有身為王妃的自己是王府主人?
早就知道賀珩是個理智又聰明的人,不過他既然能這麼利落的決定這事,還故意讓馮子矜知曉,不就是想著可能有現在一幕嗎?
那個男人是想讓自己解氣,順便讓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端王有多敬重嫡妻,品質有多端正?由端做此人的封號,從面上看,還真是在合適不過。
垂眸看著不停向自己磕頭的人,曲輕裾慢慢的開口問道:“馮氏,你覺得我是誰?”
馮子矜一愣,停下磕頭的動作,抬頭怔怔的仰視這個自己從未放在眼中的女人。
“我是端王府的女主人,是王爺的嫡妻,”曲輕裾彎腰伸手抬著馮子矜的下巴,“可是為何你總是忘記這個事實?”
馮子矜驀地睜大眼,憶起曲輕裾曾經也這般侮辱的抬起她下巴,那時候她覺得憤怒,覺得羞辱。可是到了現在,卻覺得全身上下都瀰漫著一股寒意,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無害的白兔,是勾人的狐狸精,是歹毒的蛇蠍。
滿意的看著馮子矜開始瑟瑟發抖起來,曲輕裾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用手帕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擦著手指,“我記得當初病重時,恍惚聽到你在外面說,要死不死真是煩人。”
馮子矜顫抖得越更加厲害了,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我這個未亡人,怎擔得起你的哀求?”曲輕裾嘴角的笑意溫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揚聲道,“馮側妃這是做什麼,地上涼快些起來,不管何事王爺自有決斷,你這樣我也很為難啊。”
“賤……”馮子矜的恐懼到了頂點,變作憤怒,還未來得及開罵,就被銀柳一把捂住了嘴。
“對了,我還忘了,馮氏一族也是有些臉面的,想必家教規矩甚嚴,不知你的其他堂姐妹們性子是否如你這般爽利?”
馮子矜頓時愣住,隨即無力跪坐在了地上,她怔怔的看著微笑著的曲輕裾,喃喃低語道:“你要挾我?”
曲輕裾聞言用手帕掩著嘴角輕笑出聲:“馮側妃別開玩笑了,咱們內宅女子最重要的不過個名聲,外面的事情可不好多管,沒的丟了臉面。”
馮子矜嘴張了張,再說不出話來,她不明白,明明她是最受寵的側妃,怎麼就落得今天在這一步?
王爺不是不喜歡王妃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淺笑著目送馮子矜被人扶著離開,曲輕裾嘴角的笑意漸漸散開,冷冷的看著她的背影,一絲暖意也無。
☆、妯娌
曲輕裾翻著手中帶著暗香的描花請柬,饒有興致的看著木槿:“你說這大冬天的,瑞王妃請人參加什麼賞梅宴,不知是真有雅興還是折騰人?”秦家是書香門第,這位瑞王妃秦白露這行為倒也頗合文雅人名頭。
“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幹。無人解愛蕭條境,更繞衰叢一匝看①。”曲輕裾輕笑著把請柬放到旁邊小几上,撥出一口熱氣,“所謂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齊②,不知道在白露之後,是不是真的有好收成呢?”
木槿笑著把請柬收到一旁,笑著答道:“奴婢聽聞,白露前後有霜才能有好收成,僅有白露而無霜下,收成可就只壞不好了。”
“還是我們的木槿知道得多,”曲輕裾笑著起身,“既然是三弟妹嫁進皇家第一次請宴,我這做嫂嫂的,怎麼也不能缺席,讓人去擬回帖,就說我定會準時叨擾。”
銀柳捧著支紅梅進來,聽到曲輕裾的話,一邊替紅梅插瓶,一邊道:“昨日晚上正巧下起雪來,雖說正是賞梅好時節,但總歸冷了些。”
曲輕裾瞧著那支紅梅,笑吟吟道:“俗人俗人,明日去瑞王府上,便不帶你了。”
銀柳張嘴正要說話,就見玉簪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金盞,兩人面上都帶著笑意,彷彿是遇到什麼好事。
“王妃,”兩人福了福,走在前面的玉簪開口輕聲道,“王妃,方才西角落裡傳出訊息,王爺貶了馮氏為姨娘。馮氏一族方才又來人了,被王爺訓走了。”
聽到這個訊息,曲輕裾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鬆開揣著湯婆子的手,轉而去拿旁邊的熱茶,“馮氏沒有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