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弦蛺贗��Q、MSN、影片、手機簡訊,是不是這段情早就抵達彼岸,灰飛煙滅了?
慢一點,再慢一點,現代人,缺乏的其實就是這種慢生活,一切都來得太快捷,也太易揮發。就像床是肉體的歡愉地一樣,尺牘實乃精神戀愛的必備品。古人魚雁傳書,紙短情長,回味和咀嚼的餘時餘地都大得多,人的心,也是山高水長,悠悠不已。甚至,信也可以不著一事,即滿紙春色,清少納言的書裡寫“在月光非常明亮的晚上,極其鮮明的紅色的紙上面,只寫著‘並無別事’,叫使者送來,放在廊下,映著月光看時,實在覺得很有趣味”。——也沒啥具體的念想,就是姑娘你像一艘月夜的小船,時隱時現,一直在我心裡盪出波紋啊。
信不一定是紙媒,也可以是實物。《古詩源》每每看得我落淚:“庭中有奇樹,綠葉發華滋,馨香滿懷袖,路遠莫致之。此物何足貴,但感別經年。”連樹葉都青黃幾回了,心裡惦念的人,卻再也看不到了。《枕草子》裡寫:“黎明的時候忽而看見了男人忘在枕邊的笛子,也是很有意思的。等他後來差人來取,包了給他,簡直是同普通的一封信一樣。”心意抵達即可,無需浪費筆墨。
信來自不知名的時空,具有某種神秘性。卡夫卡臨終前,認識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丟了心愛的布娃娃,痛哭流涕,卡夫卡決定擬作信札一疊,叫做“洋娃娃來信”,不時告知小姑娘洋娃娃在路上的奇遇,卡夫卡費盡心思,寫了很多洋娃娃的路遇,最後還讓洋娃娃嫁了人,並細細描她的生活近況,這時,小姑娘已經從失去玩偶的痛楚中解脫出來了——這是奧斯特講的一個故事,我並不知其是戲說還是真事,但是裡面有神諭的感覺,就是“一旦活在故事性之中,就可以抵禦現實”。
信也可以是自斟和獨舞。亦舒小說《心扉的信》裡,小女孩長於單親家庭,自小被賣作商人妾,但是一個叫心扉的女孩子,一直給她寫信,鼓勵她自強上進,笑對生活,之後她果然擺脫商賈,自立嫁人,修得善果。後來她丈夫去尋找心扉,感謝她對妻子的激勵,才發現,所有這些信,都是孤絕的妻子自己寫給自己,用以自勵的,他潸然淚下,倍感對妻子的憐愛。其實這些信真沒啥,倒是這個丈夫,無視妻子身世的黴斑,不清白,對之愛若珍寶,實屬難得。有些自語的信,是寫給記憶的。席慕容的詩,有一首到現在還記得,“我在長長的夜裡給你寫信,然後在清晨,把與你有關的每一個字刪掉”。席的詩裡,總是有個舊人的影子,“我終於明白,這人世間的每一條路,我都不能與你同行”。中年女子,在鏡子前,梳理初白的發,想著這些緣起緣滅,怕也是滿腹唏噓。
信總是寫給最貼心的人——薩伊德的《格格不入》裡提到,年過半百的他,在知道自己患了白血病後,立刻坐下來給母親寫信,寫了半頁後,才醒悟到母親已經不在人世。最虛弱的時候,都想依傍母愛的。更傷懷的還有,韓素英的自傳裡,她在新加坡,收到男友在朝鮮陣亡的電報,但他的情書還在緩慢地依次到達。“此身不再情常在”,睹物傷人,莫過於此。最深情的絕情信,應該是龍女給楊過的斷崖詩吧。手寫信的時代真是令人懷戀,經典懷舊片《玻璃之城》裡,舒淇把舊信一封封投進當年的信箱裡,也收穫了舊愛黎明。這兩個人的重燃,也就和這些信一樣,更是一種對純真年代的緬懷吧。
所謂尺牘,原是不擬發表的私書,文章也是寥寥數句,或訴情愫,或敘事實,好的尺牘要說真話,不造作。尺牘一旦有了著意的矜持,或擬定要發表,就有廉價的表演性。我很喜歡周作人的尺牘。他精讀宋人小品文,深得其中神韻。談文、搜書、聚宴、飲酒、賞花、制箋、寫字、撰聯等等,素雅悠閒,情趣盎然,是典型的舊氏文人的審美觀。周堅持不談正事,“辦理公務,或雌黃人物者悉不錄”,因為這些信是要發表的,涉及褒貶人物,則有違寬柔敦厚。倒是他晚年致曹聚仁、鮑耀明的信,因是“不擬發表”,是故能放言述之,或敘生活之窘迫,或臧否人物,顯示了周作人性格中更為真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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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花
讀丘彥明的田園手記《浮生悠悠》,此女嗜花草,為了延長花期,不惜關了暖氣,窗外大雪如席,她自擁被賞花,這個痴著甚是可愛。她不但植花惜花護花,更吃花。臨睡前喝德國甘菊茶促眠,咳嗽時飲來時花,煮麵時扔幾朵蒲公英,做湯時撒一簇黃瓜草花,紫色的蓓蕾在湯麵徐徐展開,暗香徐來,倍添畫意。如斯細節,讓人覺得這個女子確實是蘭心蕙質,巧手錦心。這個吃花是清歡之味。
說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