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近些,祁寒便見一人正坐在房前的階上,嘴邊橫著只玉笛,一襲白衣,在夜色中格外顯眼。祁寒心道:“魯先生吹笛時,定是不喜歡被人打擾,我便等他吹完笛子,再去和他相見就是。”便將身子一閃,隱在一棵樹後。
魯先生的笛聲並不停歇,祁寒聽在耳中,覺得甚是稔熟,又聽了片刻,心中恍然道:“怪道我心頭常會繞著一隻曲子,卻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聽過的,原來就是那晚我下牽牛山時,魯先生在路邊所吹的那隻曲子。”
魯先生吹了半晌,祁寒正聽得入神,那笛聲忽然一止,祁寒一怔,心道:“定是魯先生髮現我來了。”正待出去見他,就聽見魯先生道:“你還不睡覺,出來作什麼?”接著便聽到吳兒道:“我……我聽著爹吹笛,便睡不著了。”
魯先生道:“在牽牛山上時,你晚上睡不著時,便要我吹只曲子給你聽,我一吹你就睡著了。怎麼到了這兒,聽著我的曲子,反倒睡不著覺了?”吳兒支吾道:“我……我……”
魯先生道:“你怕了是不是?”吳兒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道:“我怕?我怕什麼?”魯先生沒有言語,想是正盯著吳兒看,過了一會兒,又聽吳兒小聲道:“只是裡面空蕩蕩的,又沒有燈,,黑壓壓的,我……我一想到旁邊就是墳地,就不敢閤眼。”
魯先生輕輕嘆了口氣,道:“也委屈你了。那你就坐在這兒,聽著我吹笛子,困了就靠著我睡會兒。”吳兒應了一聲,笛聲又響了起來,不一會兒,卻聽到笛聲中吳兒問道:“爹,我們為什麼非卻要住在這兒?”魯先生將笛聲一停,道:“日間我們不是見著不少拿刀弄劍的人嗎?我見著他們便心煩,索性住到這兒,沒有旁人打擾,豈不是好。”說罷,又吹起了笛子來。
第二十一章 休道三閭曾舊識,輕把木蘭相對。…
過了片刻,吳兒又道:“爹,你說祁叔叔知不知道我們住在這兒?”魯先生卻不睬他,只自顧自得吹笛。隔了一會兒,吳兒道:“他又不知我們住這兒,定是找不過來了。可他說過他找我們比我們找他容易,他既然這樣說了,就一定會找過來的,爹,你說是嗎?”祁寒聽了不料吳兒如此記掛自己,心中一熱,正要走出去,便聽那笛聲又是一停,魯先生冷冷道:“你這祁叔叔也煩人得緊,我不想見他,你也不要再提他了。”
祁寒聽了這話,哪還能再好意思走出去,心中詫道:“我並沒有得罪魯先生,他為何如此厭煩我?”又聽吳兒道:“爹,那你為何替祁叔叔治傷?”
魯先生道:“救他性命是一回事,見著他心煩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和那些拿刀弄劍的人在一起,我看著便覺得可厭得很。”說完又吹起笛來。祁寒心裡暗道:“是了,魯先生素來不喜與武林中人來往,見我和姜大先生他們在一處,定然不喜。”又道:“既然魯先生不想見我,我此時出去也是無趣,不如且回去,日後有空再上牽牛山拜望他便是。”如此一想,微一露身,正要離去,忽看見在那曾家祠堂的旁邊有一點綠光一閃,再定睛看去,見那邊荒冢累累,就是那店小二所說的曾家祖墳了。
祁寒以前也曾聽過“鬼火”之事,知道那“鬼火”多出現於墳地之中,雖不知什麼原由形成的,卻也只是看著可怖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想必那綠光就是所謂的“鬼火”了。祁寒既知這些,又因為以前沒見過這“鬼火”,便多看了兩眼。見那邊不只一點綠光,細細一看,還有數點,漂浮在空中,忽而凝滯不動,忽而隨著風在空中游蕩,甚是詭異。
祁寒看了片刻,也覺心中生厭,正待不看,恰有一點綠光飄到一座墳上,藉著那點光,見那墳後卻伏著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祁寒心中一毛,道:“真有什麼鬼怪不成!”再看去,那影子雖然伏著動不動,卻能隱約看出是個人。祁寒心中一橫,道:“管他是人是鬼,且掩過去看個究竟。”身子一晃便閃到另一棵樹下,好在此處樹木眾多,如此晃了幾晃,離那影子便近了許多。
便在此時,祁寒見那影子慢慢得站起了些,頭微微得露出墳頭,望魯先生那兒張望了一眼,有慢慢縮回去,祁寒心中冷笑道:“哪有鬼怪如此小心謹慎的,那必是人無疑了。知不知他要做什麼,不如看仔細再說。”此念未已,就見那人將手往空中一彈,竟彈出了一點綠火來,顏色慘碧,模樣、大小都與那些“鬼火”一般無二。那人手指微動,那綠火也緩緩而行,混跡在一群隨風而動的“鬼火”中,幾乎分辯不出來。
祁寒心道:“他要做什麼?裝鬼嚇人嗎?”就見那綠火隨著那人的手指晃動,仍在空中飄來飄去,看情形,那綠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