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林賀半晌才明白髮生了何事,不由得尷尬的笑了笑,“十三長老與宗門有所契約,不得外傳其身份……”當然這個契約其實是季仲卿提出的,這點林賀機智地沒有透露。
遊弋微微低頭,目光裡的情緒散盡了,只是似乎不大在意地笑了笑,輕聲道:“無事。”
但他的內心卻有一陣陰冷的風緩緩吹過——遊弋覺得自己真矯情,真無理取鬧,卻無法抑制自己去想某些事,比如“真想知道大師兄的所有事情”。
或是,“只有我知道,就更好了。”
……
…………
林賀請季仲卿與遊弋坐下之後沏了盞茶為兩人倒上,閒聊幾句後,他簡要將這幾個年頭來六重天的宗門之爭,而後憂心地一皺眉,道:“恐怕合歡宗明日將再次出手……前些日子七長老帶弟子入山試煉之時駁了雪域宗的面子——這天地浩瀚的,能湊到一塊也真是孽緣。”
可不是孽緣麼……遊弋心想著,估計這其實是有預謀的,兩家合作的日子應該不止這些時候。不過扶搖宗的恩怨與他干係不大,他這個形式對於鬼谷的重新崛起倒是合適……想到這兒,他不免記起關乎入魔之事來。
即使遊弋有心多與季仲卿待一會兒,心中也明白——他的魔氣已經快抑制不住了。入魔的日子不會太遠,而且他有預感,已經有人窺視到了他的秘密。
不會有什麼大能閒到窺視他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那麼只能是傳說之中的“萬物皆透之淨眸”了。
他想的出神,被點到名時才倏忽回過神來。遊弋眨眨眼茫然地望向對面的林賀,對方被看的有些尷尬,復又重複了一句:“合歡宗大抵會把目標定在……這位……”他不知該如何稱呼,索性徑直略去了,“合歡宗此次帶來的同輩弟子是個初入旋照之境的,其靠榨取鼎爐生命力推進修為,雖然弱了些,但他的性子——好玩。”
大抵意思是,若是遊弋引起了他的注意,這一戰就免不了了。
遊弋倒是不太在乎,他露出一個笑來,鎮靜應道,“無妨,戰便戰吧。”
他有很多的感悟,僅僅差一個陪他練習的木樁。而那位大抵要來討麻煩的傢伙,應該能給他帶來很多驚喜。
遊弋從來不認為他將被打敗,那是來自血脈之中的傲氣。
但唯有一個男人,是他不可掌控——且一直欲圖掌控的存在。
第四十四章 比試
三人討論後的最終結果是,先打了再說,若是贏得嚇人,放出訊息說二人屬扶搖宗下界遊歷便解釋的通了。林賀自然不允扶搖宗的十三長老和他傢什麼什麼住進對頭安排的陋房中,索性花了大力氣將二人留下了。
季仲卿終於同意住在潭臨居中。
當晚季仲卿簡單安撫了唐林二人後歸到潭臨居,遊弋方才被林賀伺候著沐了浴——對於用水洗澡,遊弋還是十分享受的。這種時刻他懶得動用靈氣烘乾,於是坐在門外的走廊欄杆之上吹著冷風,*的黑髮貼在腦袋上,身上薄薄的裡衣也被沾溼。
季仲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他下意識走過去半環住遊弋想替他擋風,卻恍然想起——小師弟早已不是那個總被他護在懷裡的凡人了,築基巔峰,別說是區區寒風,即使是凡刀凡劍也無法傷及。但那種浸透的習慣蠢蠢欲動,季仲卿還在怔愣的時候,遊弋便向後一倒落進了他懷中。劍修倒沒有為自己被沾溼的衣襟感到不爽,而是被其面上的倦色給弄皺了眉。
“怎麼?”季仲卿一手撫上少年的額頭,神識探入。遊弋放鬆戒備任由季仲卿的神識在自己體內轉上一圈,除卻氣血虛浮,劍修倒也沒看出什麼其餘的東西來。
遊弋想起方才躁動起來的魔氣,有些頭疼。他閉著眼一幅拒絕回應地模樣,讓季仲卿無奈地長嘆一聲。
“今晚?”
遊弋想了想,自己的境界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太穩定,為了明日預感到的一場大戰,他不得不多做些準備。
“打坐吧。”他偏著頭拽住季仲卿的衣角露出一笑來,面上的倦色也不知被掃到哪個角落去了。季仲卿卻感受得到自家小師弟不太對的情緒,於是一手環住人抱了起來,徑直走向裡屋。遊弋倒在季仲卿懷裡,餘光瞥見轉角處,面上不由得露出一分燦爛的笑意來。他故意轉過頭,撒嬌似的往季仲卿的側顏處蹭了幾下,心想大師兄這是用隱晦的手段向扶搖宗的人們宣佈對他的主權麼?
角落處,林賀的表情十分複雜。他望了望天——夜裡的月色明亮,偏偏將方才那一幕照的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