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囚犯忽然伸出了胳膊,大聲嘶吼著攥住了索維蘭的腳踝,格里克和恰拉突然一愣,顯然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鬆手!蠢貨!你想死麼!”恰拉怒吼一聲,一腳踢向了那名發了瘋的囚犯。
“啪”的一聲,那名囚犯的手臂被重重地來了一下,但是他不但沒有鬆手,反而攥得更緊了。“過來幫我一把!夥計們,這個傢伙他瘋了吧!”格里克大聲向不遠處的幾名守衛喊道,很快,四五名守衛一起衝了過來。
“把這傢伙的手臂砍了!”其中一個守衛抽出了佩劍,直接朝著囚犯攥住索維蘭的胳膊劈了下去。“當”的一聲響過,長劍撞地上崩出了幾朵火花,而那名囚犯的手臂已經縮了回去,此時他正躬著身子急退了數步,縮到了陰暗的牆角里面。
“算你走運!不然我真想在這無聊的晚上找點樂子玩玩!哈哈……”那名守衛一邊說著,一邊和其他同事鬨笑起來。格里克和恰拉則暗罵了幾句,架著索維蘭穿過了大門,走出了守備軍地牢。
笑夠了的守衛們漸漸散去,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但是那個蜷縮在牢房角落中的囚犯,卻好像滿不在乎似的用力地伸了個懶腰。隨著軀體被慢慢繃直所發出的一連串骨骼的炸響聲,跟他同一牢房的其他囚犯竟然顫抖著擠成了一團,靠在另一邊的牆壁上。他們好像看著惡魔似的盯住那個囚犯的身影,目光中充滿了無法抑制的恐懼。
說實話,能夠關進地牢的傢伙,沒有一個能和善類二字沾邊,他們是群真真正正的惡徒。可就是這麼一幫傢伙,竟然會對另一個人產生恐懼,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名囚犯有些無聊地嘆了口氣。“不用緊張,朋友們,我應該不會騷擾你們太久了……”他的聲音慵懶至極卻非常好聽,不過這個所謂的“好聽”,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與漠視。
就好像是印證了其他囚犯的猜想一樣,下一刻,他們突然感到了陣陣寒意,甚至頭皮發炸。因為那個男人的手上,出現了一顆毫無血色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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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個
由夜鶯城向南,西境行省荒涼無比的地貌終於在這裡露出她溫和的一面。就像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所說的那樣,主神總會在絕境的盡頭,用他的悲憫,為勤勞的人民留下一條生存下去的道路。
在上西境的群山與密林的環抱之間,主神在這裡攤開了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平原,她就這樣向遠方延伸著,直到僅僅勉強看得見的遠山腳下。在這片籠罩著夏季微風與透明霧氣的土地上,你能看到好些村鎮,好些樹林,一大塊一大塊的金色麥田,還有像點綴在遼闊海洋上的微微隆起的丘陵。
是的,她的身姿並不像其他行省中的平原那樣雄渾與廣袤,可她依然用自己的溫柔與慈愛,為躺在她懷抱中的的子民們,賜下了最慷慨的恩澤。她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圖冉斯卡婭平原,在古大陸語中,意為“群山之鏡”。
清晨,在一條從丘陵間的夾縫中蜿蜒而出的小徑上,一支由二十多名騎兵組成的隊伍,正踏著尚未散去的晨霧,緩緩從遠方走了過來。這是一支略顯低調的隊伍,沒有旗幟,沒有畫著家族徽記的罩衫,只是簡略地穿著硬皮甲或者薄甲,並且每個人胯下的馬鞍後橋上,都固定著一捆宿營用的氈布。
在整支隊伍的最後面,一輛稍顯老舊的馬車隨著起伏的道路微微晃動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已經微微褪色的車廂側壁上,正結著一層晶瑩剔透的露水。
很顯然,這是一支進行著長途跋涉的隊伍,而且看起來,他們並非早起趕路,而是走了整整一夜。
為了掩人耳目,格里克和恰拉非常聽話地接受了典獄長的安排,帶著索維蘭還有臨時拼湊出的這支隊伍,連夜離開了夜鶯城。一直向南,他們不但避開了來往行商較多的大路,而且一夜疾行,當新一天的光明再次降臨到西境行省的土地上時,他們已經將夜鶯城遠遠地落在了身後。不過對於前面的道路來說,他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騎行在隊伍最前頭的格里克從戰馬的繫帶上將水壺摘下來,猛地灌了一口,然後順勢將清水淋到了臉上。“該死的,我的眼皮重得就像掛上了鉛塊……”他甩了甩粘在頭髮上的水漬,有些不滿第抱怨道。
其實對於一直生活在夜鶯城的格里克來說,他在自己不長的幾十年中,從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長途旅行。如果說剛剛離開夜鶯城時,他的心情還是充滿了興奮與期待的話,那麼現在,僅僅經歷了一個晚上,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