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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部分

在依舊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子裡。普通的監牢尚且如此,更何況秦泊南是被皇上動了刑,還是受了整整一個月的酷刑,即使僥倖挽回一條命,人也一定好不到哪裡去。

只是情況比她預想得還要糟,秦泊南面色慘白泛著灰青,呼吸微弱且急促,微弱是臟腑功能正在衰竭的訊號,急促是因為即使臟器正在衰竭仍舊在拼了命地高熱。由於身體機能正在急速下降,生命的本能為了對抗這樣的衰敗出現了自愈式的反應,兩者發生碰撞產生的衝突越激烈,高熱越難以平息。

阿勳看見她的到來大吃一驚,緊接著向墨硯投去感激的目光,越發尊敬,他完全沒有想到墨硯竟然會把阿依帶來,對於這個他連半點希望都沒抱。

阿勳站了起來,阿依立刻坐在凳子上,望著面容慘淡憔悴,與他們最後分別時相比已經枯瘦如柴,完全看不出之前模樣的秦泊南。這樣的虛弱,彷彿隨時要長眠不醒的虛弱讓她的心顫抖得厲害,連眼睛也變得難受起來。

她拼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定了定神,手伸進被子裡想要拿出他的手,然而入目的卻是一層又一層雪白的繃帶。花容有一瞬的失色,心彷彿又被擰了一下,頓了頓,她重新鎮定起來,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將三根手指搭在秦泊南微弱的脈搏上。

一顆心在片刻之後變得冰涼冰涼,得知本該死去的他仍舊活著時的那一點喜悅被衝得煙消雲散,勉強嚥下心窩處的酸澀,她又輕輕地拿起他的另一隻手,生怕會弄痛一般地小心翼翼。在另一隻手上診了一會兒,緊接著似因為心臟裡被鋒利的刀刃切割了許多刀讓她十分惱火一般,她忽然伸出手去,彷彿明知道結果卻仍舊要固執地再次確定一般,一粒一粒地去解他的衣服釦子。

墨硯的臉霎時黑沉下來。

哪知就在她才解開秦泊南衣衫的第三粒盤扣時,一隻包裹了層層繃帶的手竟悄無聲息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解下去。心臟重重一沉,她呆了一呆,抬起頭望過去,對上了那一雙仍舊如往常一樣溫煦柔和的眼。

“一個姑娘家,不要隨便去解男人的衣裳,會讓人誤會,這話我從前說過許多遍,你怎麼就是說不聽呢。”因為重病虛弱,他的嗓音十分沙啞,也正因為這樣的沙啞低柔,彷彿包含了濃濃的寵溺似的,讓人的心裡發酸。

阿依墨塊一般的杏眸在聽到他如此嘶啞卻溫柔的嗓音時,龜裂的縫隙更大。她直勾勾地望了他一會兒,低眼時卻望見了他仍舊觸在她手上纏滿繃帶的手,他彷彿不知疼似的,望著她笑得平和,笑得柔煦。

也許是因為生命力彷彿隨風搖盪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燭火一般虛弱,以至於現在的他再也不掩飾什麼,也沒有力氣再去掩飾什麼,一切都是那樣的顯而易見。

他的眼神讓阿依呆了一呆,緊接著心裡湧起了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色。

頓了頓,她輕輕地托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很怕會弄痛他地將他的手臂放進被子裡,手在他的額頭及頸窩處摸了摸,卻在頸窩處觸到了已經落了痂凹凸不平的傷疤。心臟又一次猛烈地下沉,然而眼簾只垂下去一瞬,她抬起頭對著他莞爾一笑,溫聲說:

“燒得好厲害,還是先退燒吧,我去煎藥。”說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秦泊南平臥在床上,始終溫煦著表情望著她的背影,唇角含笑。

阿勳猶豫了一下,悄無聲息地退至外屋。

墨硯在阿依一言不發地出去時,心裡便確定了秦泊南的狀況當真是不妙。一股無明火又一次在胸腔內燃燒起來,他抿了抿硃紅的嘴唇,回過頭冷冰冰地瞪著秦泊南。

“竟然叫了她來,墨大人真大度!”秦泊南看著他,輕笑著說。

“我只是不想讓她知道後恨我一輩子,這是為了我和她的後半生著想。”墨硯沒好氣地說,頓了頓,陰沉著一雙眼眸望著他,冷冷地問,“你,到底是什麼病?你是大夫你自己應該知道吧。”

“沒什麼要緊的。”秦泊南垂下眼簾,淡淡笑說,“你放心,我是不會和你搶她的,能再見她一面已經是意外之喜,過後你就帶她回去吧,即使她留在這裡也沒有用。”

墨硯的心裡咯噔一聲,似聽出了他的話外音,眸光復雜地望了他一會兒,而他竟然依舊溫煦平和,淡然自若。墨硯的臉色越發陰沉,猛然別過頭去,咬著牙,惡狠狠地道了句:

“真是讓人火大,反正最後贏的人總是你!”

“能守護她一輩子的人是你,聽你這樣說不舒服的人反而是我。”秦泊南斂起笑容,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