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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亂石頭,她咬了一下牙,把馬拴在樹上,由馬上取下行李,鋪了一床氈在草地上,往上面一倒,不料卻是腰痠背痛;尤其是那雙膝蓋骨,本來就不大好,再這麼騎一夜馬,都磨破了,兩腿就像斷了似的。喔!瞧這份痛!

她一個金枝玉葉的小姐,哪受過這種苦呀?這可好,生離死別外加上內憂外傷,都叫她一個人受用了,用“欲哭無淚”來形容她眼前的傷感,確是很恰當!

睡在氈上,下面小石頭子兒硌得背痛,她也懶得再動,看著天上,只有幾顆小星星,有一顆最大的,閃閃發著紫光,她知道那是“紫微星”,這顆星一出來,天也就要明瞭。

對於身邊這些事,她連想的勇氣都沒有了,可是那種沉鬱,那種憂傷,就算你是一個鐵人,也能把你給熔化了。

她枕在一隻胳膊上,莫名其妙地哭了,只覺得哭比不哭舒服得多,起碼可發洩一下心中的沉鬱。本來她是發誓不再哭的,可是她做不到,因為她到底是一個女孩子,到底是一個有深純感情的女孩子啊!

哭著哭著,她就沒勁了,就這麼噙著還沒有流完的淚睡著了。

人謂失望傷心的人,連夢也是苦的。這話真不假,小真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見譚嘯用劍逼著她,要殺死她,她跟他拚命,可是打不過他;最後,譚嘯的劍一下子扎到她心窩裡去了,她負痛地“哎喲”了一聲醒了。

陽光照得她眼睛刺痛,這一覺睡得好,太陽已快上中天了。

她慌忙地站起身來,覺得腿還是痛,她腦子裡仍在琢磨方才那個夢,覺得很害怕,又想真要是那樣,倒是好了,總比現在這麼不死不活的好。

耳邊有羊叫的聲音,她吃了一驚,四下一看。嚇!全是羊,黑的白的,大羊小羊,漫山遍野都是,放羊的是個維吾爾族姑娘,戴著平頭的草帽,手裡拿著蘆笛,用她那雙微微有些藍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小真。小真覺得不大好意思,把氈子抖了抖,上面都是羊屎。這些羊可是真饞,見什麼吃什麼,不但吃草,連開的花、樹葉子、樹枝子都吃。

老羊咩咩,小羊咪咪、嘛嘛,有那更小的,用頭拱著吃奶,肚臍下還吊著臍帶呢!看著真是可愛。

晏小真不禁看出了神,她本來是個孩子,看著這些可愛的小羊,不覺忘了眼前的一切,臉上竟也帶出了微笑。她彎下腰來,用手去逗著小羊玩,那個放羊的姑娘,卻連忙跑過來,把小羊抱到一邊,臉色很不好看。小真怔了一下,用維吾爾話問她為什麼這樣,那姑娘就像個傻大姐一樣,只是搖頭,很不願跟生人說話似的,兩隻手使勁地趕著羊,嘴裡“噓噓”地叫著,直往一邊走了。

這一霎時,晏小真內心不禁浮上一層莫名的寂寞,先前被小羊帶來的一些快樂,也煙消雲散了。連一個放羊的野丫頭,都不願答理自己,這個“人”做的可真是無味了。

那匹馬吃飽了,又歇息了一夜,現在倒是精神百倍,慢慢走過來,用那兩片乾癟的嘴去咬主人的衣服;而且咧開嘴,露著牙唏聿聿地叫喚。

晏小真把行李捲往鞍子上一放,嘆了一口氣;然後扳鞍上馬,直朝著前面那一大片房子走去。

她走了一程,見眼前房子愈來愈多,已然構成街市,拉駱駝的,推獨輪車的,穿來穿去,街市竟是出奇的熱鬧,看起來就像肅州一樣的繁華。

她不禁暗自驚異,心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這麼熱鬧呢?

想著就打起了精神,策馬入市,邊地風情,可是大異於內陸。這裡的大姑娘,可不講究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騎馬的少女多的是,只是她的裝束不同,頗為引人注意罷了!

為了怕人家看,她也在臉上蒙上了一塊紗,又戴上一頂草帽,這麼一裝扮,幾乎和本地的姑娘,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了。

走了一條街,她才注意到,原來市街上來往的行人之中,竟有不少是漢人,有人挑著擔子賣瓜,那瓜是青皮長圓形的。小真不由恍然大悟,原來這地方竟是哈密。那長圓形的瓜正是世人稱讚的哈密瓜。這種瓜,過去晏小真經常吃的,所以一看就立刻想到了產地。當下暗忖道:“這可是個好地方,我就在這裡住一天再走吧!”

想著就下了馬,拉著馬往前走。這時候她覺得肚子一陣陣的發餓,兩邊飯攤子上,雖飄過來牛羊肉的香味,可是都是些村夫野漢盤踞著,她不大樂意跟他們混在一塊兒。

怎麼辦呢?她拉著馬繼續往前走,見正北面豎著一個大招牌,寫著“哈密老客莊”幾個大字,還飄著酒旗,一派中原特色,門前有兩三個夥計正在迎客。客人是一群駱駝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