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我開始頻繁地嘔吐,胃動力區的黃疸也不斷地從進物孔瘋狂瀉出,如泡沐樣腥惡撲鼻。
不久,我看到了鮮紅的血,從胃的那個黑暗角落裡一點點地流出,我很怕,怕生命從這個時刻突然消亡並終止。
斌斌,間或這是一個報應。絕望中,我用蒼白的枕頭壓住自己的臉說。
(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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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滴胃溶液伴和著殷紅的血,從我的口腔汩汩流出,我已經斜倚在床沿邊筋疲力盡了。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漫過無邊無際的心域之疲倦,在胃動力區的驅使下不斷加大並擴充著靈魂和肉身所能夠忍受的範圍。
在最佳化首選藥物流產的錯誤誘導中,我一直以為藥流會相對減少一些肌體上的痛感,在藉助服用抗早孕藥物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兩種藥物的情況下,順利達到終止妊娠的目的。我沒有想到,藥流同樣會給肌體帶來另一種形式的痛楚。
在一種變相的疼痛裡,子宮腔雖然離開了手術器械的殘酷攪動,胎兒也避免了在慘痛中所遭受的支離破碎的血腥碾磨,但是,在藥物動力的迫使下,要想完全使妊娠組織從子宮上剝離下來,不歷經靈魂煉獄般的疼痛,似乎是極不可能流產成功的。
一個生命的胚胎可以在一千種任意中形成,一個生命的組織可以在一萬個隨意中誕生,一個生命的有形可以在一億個瞬間裡發生。然而,一個生命的破滅,卻需要一個女人去獨自承受割棄的無奈和痛楚。
在身心疲憊的意識恍惚中,我依稀看到一個嬌小的生命順著風兒向我輕輕地飄來,在空靈的意境裡,與斌斌的一切有著驚人的相同。
斌兒。意識的淺遊中,我在喊。
空寂中,沒有回聲。
怎麼吐血了,時間要到了,還沒有下來啊。要清宮了,這樣再下去會很危險的。意識模糊中,我聽到臨床護士的驚叫聲。
很快,我被兩個護士手忙腳亂地抬上了手術床,接受藥流失敗後的清宮術。在吊心的膽寒中,我的下身完全暴露地袒露在產床上,架空著的兩條腿下,分離著我對斌兒的憐惜與疼痛。
在一陣陣鉸心的痛楚中,是一聲聲手術器械交叉的叮叮咚咚。心生心死中,我彷彿看到了斌斌憔悴的目光,穿過暗夜的長尾,清晰地落在我的淚眼中。不忍駐足中,我再次隱藏著自己情緒的難過。
斌斌,我的摯愛。我感覺到有一淙淙淚水從眼眶裡持續地滑出。
我有點後悔,沒有留下這個完整的孩子,給我的斌斌。
手術成功後,我抬眼望了望醫用托盤裡那個血肉模糊的死亡生命,忽然就有了一種深重的負罪感。我的肉體疼痛也許不久就會隨著子宮腔的修復而複合,然而,對於那個曾經活著的生命,卻是一種生命權利的無情掠奪。
在觀察室停留觀察了兩個小時後,虛弱的我已經能夠扶著牆走動。我最後回望了一眼這個斌兒生命徹底消失的地方,蒼涼地走出醫院,打了一輛計程車,徑直奔往我在市郊的那棟新別墅。我知道,月子保姆在那裡等待著我。
時間,生命,愛,將永遠定格在午時十二點。這個時刻,應該是斌斌興致勃勃地帶著中午的外賣,回到048客房的奶色氤氳裡,與我共進幸福午餐的時候。
謹以此文奉獻給所有歷經人生苦難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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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ng愛日記:我的奶茶男人(後記)
時間定格在2004年4月5日凌晨兩點,南京湛藍色的天空下,不斷地有氤氳的雲氣從天幕聚集而來,選擇在這樣一個凝重的時刻結束《我的奶茶男人》最後一個章節的寫作,對我來說,也許可以把最近半年來為了完成這個系列寫作而耗盡的每一滴血,在午夜的黑暗中空前孤獨地加以喧洩。
我無數次地想象過某一天的某一個 時刻,當我在鍵盤上敲擊出《我的奶茶男人》最後一個章節的最後一個字時,我的思想我的情感我的慾望,或許會奮力聚積於一種強烈的心性快感,在靈魂和肉慾的雙重解脫中,現實世界裡真正的“輕歌曼舞”也許會悄然敞開它音樂的門鈴,從此不再反覆巡迴於我記憶的永久墳場之中。
也許,我會忘卻,也許,我會從斌斌奶味芬芳的世界裡從容地走出,也許,我會選擇一種無力綿軟的自由放縱。在美麗心情的造次中,繼續著下一個創傷性文字的疼痛寫作。然而,當這樣的時刻終於來到,我發現:在不斷延續的舊有記憶裡,疼痛的我正在歷練一種靈魂的無邊酸洗,在無辜加大的自己的悲痛中,深陷於斌斌曾經的奶色氤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