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綾卻站起來說道:“雲將軍還怕本公主吃了你不成?不過是說幾句話,一盞茶的工夫,將軍當真這般不顧情面?”她沉著臉,眼裡隱有火花噼啪,卻是強忍著緩步走了過去,待來至寧陽身前便福身行了一禮,說道,“此事多謝皇嬸,綾兒定會記著此番情分。只是還請皇嬸許我與雲將軍單獨一敘。綾兒自當謹守禮節,定不會給皇嬸惹麻煩。”
寧陽聽了暗暗嘆了口氣,也不知說什麼好,便點頭出了屋子,只是卻未出花廳正堂,叫丫頭上了茶來便遣到外頭侍候,自己坐在椅子裡,一邊喝茶一邊守著。
屋裡,諸葛綾與雲風都坐了下來,卻是一個在上首,一個坐於下首。
好一陣兒的沉默,諸葛綾見雲風搖著扇子兀自垂眸閒坐,看也不看上她一眼,不由心裡一把火氣生了出來,卻硬是吞了回去,開口說道:“我今兒叫你來只為一事,勞煩給句話兒。”
她語氣不是很好,雲風也不介意,只垂眸笑問:“公主請問,末將洗耳恭聽。”
“我只問一句,你心裡到底有我沒我?”
如同與寧陽說的那般,諸葛綾當真問得爽快坦然,且如今正生著氣,臉上也不見紅暈,只是心中是何滋味,怕是隻有她自己知道。
雲風卻是愣了愣,只抬眼看了諸葛綾一眼卻又垂了眸,笑道:“末將不明公主之意。”
諸葛綾聞言一口氣衝湧上來,再也做不得那淡定的樣子,衝口怒道:“你少來糊弄我!你我二人相識並非一日,我的心意,你莫要說不知!有我沒我不過一句話的事,何必瞞著?如今我身為女兒家都如此問了,將軍還想做那矜持樣子?”
雲風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收了摺扇,卻仍不曾抬起眼來,只道:“公主何必如此。”
這話不禁叫諸葛綾心中委屈,這些年的堅持等待皆化作苦楚,卻是強忍著不曾落下淚來,卻也難免激動,起身說道:“那你叫我如何?我等了這些年等不來你一句話,如今朝中大臣聯名上折請和,我自宮中日日能聽到那些和親的風聲,我能如何?裝作不知繼續等著?你倒是說說,等到我上花轎的那日,能不能等來你一句話?”
“公主若是為了和親的事這般,末將倒是懇請公主安心。前些日子王爺已經向皇上請戰北戎,眼下朝中雖聯名請和,但皇上心裡怕也是主戰的。畢竟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妹子,他定然捨不得叫公主遠嫁那蠻夷之地,終身回不得故國。”
“縱然我是被這和親之事逼到如今,但如何能走到今日這一步,你心裡當真不知?”諸葛綾雙目通紅,聲聲皆控訴一般。
雲風不答,面色有些淡然,握著摺扇的手卻是略微緊緊了。
諸葛綾又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心裡有我沒我,給個痛快話吧。若是從來就不曾有過我,我也就不必自作多情自尋煩惱了。那和親的事成與不成,與我而言便再無折磨,就算是去和親,我亦不會說個不字。”
“公主這是何苦。”雲風還是這句話,只是卻抬起眼來,說道,“那北戎之地……”
“這與你無關。”諸葛綾打斷他,直視他說道,“若你心裡有我,便去皇兄跟前請旨賜婚,那我的終身大事還與你有些關聯。若是心裡沒我,我嫁與誰或者嫁去何處,都與你無半點關係。”
雲風聞言垂下眼去,平日裡向來閒適的面色如今淡了大半,只是微微側首,不知心中所想。
諸葛綾也知自己這是在逼他,但也沒打算心軟,反而慢悠悠地又坐回椅子裡,說道:“我就陪著你坐著,你何時開了口何時就可以出這屋子了。”
“這可由不得公主。公主承諾了王妃只坐一盞茶的工夫,可還記得?”雲風涼涼地說了一句,閒適的感覺又回來了些。
“你!”諸葛綾被他氣得胸中悶痛,不由喘了幾口氣,怒極反笑道,“好!本公主不是雲將軍的對手!將軍贏了,可高興?”她緩緩站了起來,有些無力地往屋外走,只是經過雲風身旁時停下了步子,望著窗外雪融之景,淡淡說道,“我這是給皇嬸面子,不願給她惹麻煩。不過,你莫要以為我會這樣便罷手。我這就去城中茶墨軒裡把天字號的雅閣包上十日,那裡有我的貼身丫頭等著。我給你十日時間考慮,十日後,你若不來,我必去朝上親自向皇兄請嫁北戎!文武百官為證,便再也改不得!”
雲風眼中似有異色一閃,猛地抬起頭來。
諸葛綾卻不看他,只是極淡地說道:“我諸葛綾向來說到做到,絕不虛言。”
言罷,便開門走了出去。只留雲風一人坐在屋裡,望著她的身影漸行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