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客你愛吃什麼,只管請吩咐,俺這就叫灶上的給您準備去。”
秦玉聽他口齒伶俐,滔滔不絕,心裡一高興,道:“不論什麼,只揀你們這兒拿手的做上來,另外先打半斤狀元紅來。”
夥計應了一聲,大聲交待了下去,轉身待走,秦玉突然將他喚住,笑道:“夥計,我這跟你打聽一個人,不知你見過沒有?”
夥計連忙笑道:“老客您這是小看俺了,俺們這間鴻興大酒樓,在濟南府裡也是數一數二的老字號,府裡衙裡,東興街李翰林,西騎樓的玉狀元,沒有一個不來照顧俺們這小店的,老客您要找誰,俺這就先替您去報一聲,準得派車派轎子來接您啦!”
秦玉笑道:“我不是找本地方的人,我是向你打聽打聽,可有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穿一身天藍緊身勁裝,長髮披肩,瓜子膽兒,中等身材,大眼睛,騎馬帶劍的姑娘,或單身或有幾個人同路,你可看見過有這麼一位,或是來你們這兒吃酒,或是從附近經過的麼?”
那夥計聽了,一手託著下巴,一手直敲著腦袋,口裡依依唔唔,又將秦玉所形容的模樣兒背念一遍,沉吟著說:“唔,是像有這麼一位姑娘,大眼睛,巧身段,騎著馬,掛著劍,只看一個側面,已經夠叫人想三天的了……唔!是好像有這麼一位……”
他說著,好像恨那腦袋瓜兒不管用似的,用力敲著,噗噗噗直響。
秦玉聽說有這樣一個姑娘,早已直了眼,也無暇計較這夥計話裡面不規矩,只睜大兩個眼睛,瞪著那夥計,急問:“是嗎?在哪裡見到的?幾個人一路嗎?向哪個方向去的……”
誰知他越是追問得急,那夥計越是想不起來,腦袋敲得直響,一下下好像全敲在秦玉心上,過了好半晌,夥計突然“啪”的一聲在自己頭上一巴掌,叫道:“對啦,俺記起來了!”
秦玉忙問:“在那裡?在那裡?”
夥計道:“這是前三天……唔,就是前天,中午,不錯,就在中午,俺親眼見到有這麼一位姑娘,騎著馬,打俺們這店門口經過,俺還招呼她:姑娘,裡面坐,喝壺酒呀!她連正眼也沒瞧俺一眼,自顧自過去了,不錯,一點不錯,正跟您說的是一個樣兒,一絲一毫也沒有不一樣。”
秦玉急問:“是一個人?是幾個人同路的?”
夥計道:“一個人,就只她獨個兒。”
秦玉“啊”了一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又問:“她騎的那匹馬是什麼顏色的?”
夥計斬釘斷鐵地說:“白的,一根雜毛也沒有,嘿,那才是一匹好馬哩!”
秦玉忍不住心裡一酸,微微有些恨意,暗中道:媚兒,你好狠心呀,原來是你自己偷偷走的!
他又問:“你看見她是向哪個方向去了麼?”
那夥計想了想,說:“她也是從西向東,跟老客您一個方向,大約總是奔了泰山嶗山了,那姑娘是個會家子,練武的全是來在這幾個地方,俺山東地方,泰山、嶗山全是有名的名山,俺估計她準是去了那兒。”
秦玉黯然點頭,又問:“從你們這兒,是往泰山最近了?”
夥計道:“一點也不錯,俺這山城偏南,從文峰山上去也是泰山.再不然奔正南,過中宮,由界首上山也可以,界首上去,可就是正峰。”
秦玉又點點頭,道:“謝謝你啦,我的酒萊好了嗎?好了就早些上來,狀元紅再給我加半斤。”
那夥計見秦玉臉色不對,一面就著,一面關切地問:“老客,敢情那位姑娘你是相識的……”
他見秦玉眼中淚水盈眶,沒有理睬他的問話,又低聲殷勤地說道:“老客,俺們這裡狀元紅勁太大,半斤也差不多了,您能喝得了一斤狀元紅麼……”
秦玉聽得氣起,眼中剎時噴火,大喝道:“我叫你送多少來就話多少來,盡囉嗦什麼!”
這一聲大喝,把那夥計嚇得渾身一陣抖,趕緊暗暗連聲,躬身退了下去,一路走,一面心裡在罵:這小夥子有點毛病不是?一會兒有說有笑,一下子翻臉就不認識人了,倒黴,碰上這塊料。
此時秦玉心中,真如萬把鋼刀在穿戳,又氣又羞,又喜又愁,氣的是自己估計全錯,柳媚原來是自動溜走的,那許多如水柔情,全是做作,那許多親切依偎,全是虛假,就連竹林中入睡,也是假裝出來的了。羞的是自己一片真心,坦露無遺,卻絲毫也未放在她眼裡,半分也沒有動她的心。喜的是無意之間,巧得線索,差一些掉頭他去,被她妙計騙過,這樣看來,她必然走的另一條路,才未被自己追及,同時,連夜騎馬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