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太合適,偏深。下課鈴終於響了,白鷺收拾東西慌忙離去,甚至不太敢再看那幾位評委的眼睛。她知道,課上砸了。嚴格來講,這屬於事故,你為什麼不多預備一些內容呢?看你怎麼給領導交代吧。區裡和學校都那麼重視這次活動,你怎麼能犯這樣一個低階錯誤。看樣啊,二等獎都危險了。
她灰溜溜地爬上去學校的汽車,沮喪之極。怎麼給老費說?怎麼給趙紅說?怎麼給馬主任說?她想給馬主任打個電話,可拿了幾次都放下了,給人家說什麼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大庭廣眾、鐵證如山,看樣沒有誰能救你了。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她接到一個電話,正是教研室馬主任,她問得就是這件事。
白鷺只能實話實說了。
“失誤,失誤。到底參加大型公開課還缺乏經驗啊。小白啊,你也不要太著急,我到市裡打聽一下,年輕教師嘛,瑕疵、瑕疵嘛,還是要看主流。”
“馬主任,我辜負你的希望了。”
“不能,不能這麼說,這只是你感覺的,評委怎麼說還不知道呢,再等等吧。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學校,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好的,謝謝馬主任。”
“哎丫頭,下週要去杭州了吧,這可是一次好機會。”
“是的,我一定好好學習。馬主任,你先別告訴蘇局我課上砸了這件事,好嗎?”
“哈哈,你又想複雜了。好,答應你,不告訴他。”
放下電話,白鷺感到心裡好一點了。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些想念蘇局,他說過,有困難撥那個電話,“有困難找人民警察”。但是,她從來沒有找過他,因為他什麼事都想到了她的前面……她明白,她在心理上現在已經有些依賴他了,依賴他的自信、他的力量,還有他的聲音,聽他的話,心裡總是象被陽光照射過一樣,暖暖的,沉沉的,很有底氣。
上週她把兩萬塊錢還給李輝的時候,辦公室一片雀躍,連老費聽說後也跑了過來,慶賀白鷺的勝利。他們都想聽聽白鷺是如何戰勝她婆婆的,那個吝嗇老太太是怎樣就坡下得驢。白鷺啥都沒說,她發現連老費都不知道這件事以後,她已經可以斷定,這件事是蘇局一手搓成的,在龍南區文教局,只有他一個人有這個力量。讓不可能變成可能,讓無理變成有理,讓隱暗變得堂皇,這是要花費一點心思的。如果這件事還得有人在局長會議上向他提出,這就更政治了。遠不是白鷺這種政治水平可以參透的。
那一個晚上,她是在學校住的。她感到心裡溢滿了一種叫做感激的東西,這種好心情使她實在不想回家,不想見吳亮那張乞求的臉,實在不能和他同床共枕,那一定就會褻瀆了這種美好的心情。她帶著童童從北京回來以後,老葛和吳亮象遇到稀罕物一樣圍著童童研究,一臉的驚訝和內疚。老葛又開始親自下廚,吳亮跟在白鷺屁股後面,象小二一樣地呵護著她,簡直又有些象剛開始追她時的感覺。
錢還了李輝以後,白鷺沒有向他們透露一句話,再也沒有談過錢的事。而越是這樣,他們越是不安。看那葛婆婆,眼直直的看著這個刮目相看的兒媳婦,好像就要問出口了,可轉了一下舌頭,又咽了下去,大概娘倆不知背後琢磨多少次這筆錢的事了,真是一路貨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上面有人 十八(3)
躺在床上,她象過電影一樣,把這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過了一遍。神奇的事情太多,勝過了前五年的總合。如果說這一切都是蘇局在幕後操縱,可他們後來並沒見過面,僅有的兩次電話還是白鷺打過去的。這個尾號是1919的電話,她沒有存到手機裡,但已經牢牢記在了腦子裡。不少次她的電話響了,她都希望出現這個號碼,但每一次都不是。時間長了,她對蘇局的感覺和開始時反過來了:以前總怕他有什麼想法,她卻不能配合。現在卻又有些擔心他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是一種關心……可這能是一種普通的關心嗎?絕對不可能!但他為什麼從來不給她電話呢,話說得很輕鬆——什麼時候請我吃飯——可他為什麼不主動給下級一次感謝的機會呢?
大概是晚上11點,練完琵琶的白鷺正準備睡覺,手機響了,那是一個簡訊提醒。摁下機鍵,呈現在她眼前的竟是一隻嘴裡銜著珠子的青鳥,她知道這是彩信動畫,趙紅曾經接到過,是她朋友發過來的,有鴻雁傳書、銜珠送行之意。
是誰啊?半夜三更還給她送行,大概知道她快去杭州了吧。可當她看到那個電話號碼時,卻一下子愣住了——尾號1919,這是蘇局的啊,這可是他給她的第一個資訊,她心裡一陣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