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不及他的肩膀高,一件漿洗到發白且跑出棉線的白衫,看得出來她家境不是很寬裕。不自覺的,也許是因為走在她後面的關係,他的眼睛在她身上逗留了好一會兒。
他知道這橋下是有許多人等著找工作,但是她一個女兒家這麼晚還逗留著,找份工作對她這麼重要?
心思迴轉,突然感覺到一隻小手攢著他的衫角,“你常常發呆嗎?這習慣不好,要是你站在路中央,恐怕被馬車撞十次都不止。”
“你在訓我?”那滋味……很奇特。
“我有嗎?”她假裝天真無邪。
天青鱗深如黑海的眼在她臉孔停留了很久。
“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有錢人的眼睛不都長在頭頂,你這樣看我,我娘說會折壽的。”她如水霧瑩瑩的眸子,讓人探究不出話裡的真假。
“請你先幫我拿這個吧,我好修車。”他是呆子嗎?反應這麼慢。
輪子塞進了天青鱗的手中。
“為什麼我要……”話沒能及時吐出,她已經溜到馬車底部,好一會,直到天青鱗覺得所有的耐性都被磨盡,她才探出頭,小小的身子在車底下進出自如。
“我找到牛筋繩了。”她炫耀著手上原來被用來固定輪跟軸的東西,沒有這繩子,輪子怎麼都裝不回去的。
繃斷的牛筋繩看起來還能支撐一陣子,不過……她含睡的眼眸在天青鱗身上轉了一圈。
“大爺,”胥大哥是這麼叫眼前這一身高貴氣質的男人。“我會用到你冠上的鐵絲,借我一根。”
並非他捨不得頂上金冠,“修個車這麼多瑣碎。”
“大爺,您說這可就是外行話了,隔行如隔山,您借我一用就是了,我只是借根鐵絲,又不會偷走它。”
吝嗇。梔兒在心裡替他又加上一條罪。
鐵絲?這頂金冠可是純金打造,然而天青鱗並不打算說破。
她知道自己一身落魄,就算說破嘴人家也不會相信她的骨氣,有錢人就是愛疑神疑鬼,好像除了他們其他都不是人,所以也沒有人格。
在她的村子裡,有錢人總是把他們窮人當臭蟲,那隨時防備的模樣她已經很習慣,能坐得起馬車的他,也跟家鄉的富豪士紳一樣眼睛都長在頭頂吧。
“拿去。”天青鱗可不在乎一頂頭冠,他只想趕緊回到溫暖的床鋪上。
誰知道梔兒一轉頭,“不用了。大哥,你身上有什麼東西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