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部分

十幾天忙碌下來,最可唯慮的是少有帶兵之才。故燕將領,泰半都在符堅軍中。這些族人們多為尋常百姓,經過戰陣的不多。慕容衝好不容易挑了些勇武的授以練兵刺擊之術,著他們帶同族演練,可也是亡羊補牢,希圖未晚。這才覺得平日裡雖說多有準備,卻也只是掛心糧草馬匹兵械,未想到這上面來,著實失策。這樣忙忙碌碌的,連正旦都給忘了,轉眼就是到了建元二十年。

進了元月裡,北風更緊,鋪天蓋地下了一場雪。慕容衝卻不理會天時,依舊在官衙裡找了個寬敞的院落,帶著一些挑出來的郡兵習練槍法。練了一日,再讓這些人來與他對刺,結果雖說個個舞得勁力十足,卻全是端著個架子,不曉得變通。他不由發急,下手了沒了輕重,不多時就將個個打得鼻青臉腫,手摺腳擰。兵丁們倒了一地,唉聲嘆氣個不休,再怎麼喝令也不肯起來。

慕容衝一個個踢過去,將他們從雪地裡踹起來,吼道:“個個都死了?這幾日還不拼命練功,真要打起來了,不是白白給敵人送功勞去的?”

這些兵丁一邊拍著祆上雪屑,一邊跺著腳,四肢都有些發僵,練習起來示免有些敷衍的意思。慕容衝聽到這話,雙眉一掀,就要發怒,旁邊刁雲卻上前行了一禮,道:“休息吧!”招了招手,有從人端了一缽參湯來給慕容衝。然後自已綽了一柄槍,過去道:“跟我學!”

慕容衝一邊喝著湯,一邊站在廊下看刁雲領著他們習練,他自已先演招式,讓諸人跟著學了一會,再一一指點不妥之處。刁雲也沒什麼言語,只是在一旁見使得過了就擋上一擋,看到偏了就扳一下。那些人都不復在慕容衝跟前的畏縮之態,練得十分起勁。慕容衝心道:“看來我的脾性確實不好!也是太不顧惜他們了。”這樣一想,也就很讚許刁雲方才來打這個圓場。他缽裡的參湯將要喝完,突然醒起來,便對僕人道:“參湯還燉的有嗎?給這些兄弟們一人來一缽!”

不一會就有幾個僕從抬了一隻大陶鍋上來,慕容衝高道:“今日到此為止吧,都來喝口湯暖暖身子。”這話剛一落,就聽得門後有人在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可見我的命好!”

慕容衝轉過身一看,角門開了,風裹著沫子般的雪揚了進來,天色已暗,卻有深鬱而透亮的一抹光,映出來一個風帽斗篷裹得嚴實的人。不用看臉面,慕容衝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慕容永回來了。不由一笑道:“怎麼這麼晚?”

“能回來就算萬幸,差點丟了命。”慕容永抖了抖身上的雪,將斗篷揭起了一角,露出有些臃腫的胳臂,顯然是受了傷草草包紮過。

慕容衝一驚,馬上想到莫不是被發覺反跡,引來秦軍征討。但又一想,便知不是。秦國君臣眼下收拾殘局都力有未逮,遑論顧及這裡。果然慕容永一面在大鍋裡搶參湯,嚥下一口,燙得吐舌,一面道:“路上遇了一群盜賊,看我押著糧草,居然上來搶,不留情竟給他們射中一箭,真是丟人丟大了。”不等慕容衝發話,便又擠到兵丁裡面去,嚷嚷著道:“走開走開,敢和我慕容將軍搶,不要命了嗎?”郡兵都知道他的性子,沒一個讓開的,個個絆腿扯臂,笑語不休。

從前這平陽郡裡雖也時有劫案,可多在偏僻之處,夜深之時,而眼下竟在郡城臨近,光天化日都有翦徑小賊出沒。慕容衝心道:“看來動盪指日可待,人心已亂。”

好容易等慕容永又端了一瓢在手,慕容衝方有暇問他:“交待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慕容永向來是打探訊息的能手,近日道路不靖,與長安音信不暢,因此慕容永就跑得格外勤些,慕容衝也順便讓他幹些押運糧草器械的事。

慕容永大口喝罷湯,一抹腦門子上的汗——也不知是湯太熱,還是方才和人擠得熱鬧,道:“糧草,是沒事的;不過訊息……”他頓了一下道:“聽說吳王已經離了秦軍,還關東去了!”

“當真?”慕容衝問道:“是什麼時侯的事?”

“聽說是去年十二月間的事,過了一個月才打聽到,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慕容永又笑起來:“鄴都是符丕鎮守,他斷不是吳王的對手!”

雖說是早有預料,慕容衝還是竟不住有些緊張,他握緊了倚在廊柱上的槍,看著幽黯的天際。他眼前橫亙著幾根樹枝,禿瘦的枝頭上積滿了雪,風一過,籟籟的往下落著,將城中人家的燈火攪得迷離恍惚。慕容衝不由自言自語道:“這雪,何時開始化呢?”

兵士們的吵鬧在這一刻變得很遙遠,慕容永和刁雲對了一個眼色,神情竟是一般的鄭重。

“都回去吧!”慕容衝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