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厚此薄彼?”
符堅聞言點頭道:“也是,這樣罷……我素知姚景茂自負勇略,從無虛言。他既頗有讚語,那楊定本領定然不凡,今日殿中之人,倘有不敗於他的,便照樣能飲酃酒一觚,如何?”
這話一出,當下殿中一片騷動,符丕提襟就待起身,符融卻一把按住了他。符融低聲道:“你是何等身份,與這小子比試,勝固無益,敗則足羞。”符丕聽到這話,方不情願地又坐了下來。符融又問符雅道:“這人槍術倒底如何?”符雅面色不甚好看,道:“確是堪為百人之敵,這次北征,無人能在武技上勝過他。”符融聽了,掂須後顧,見諸將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唯有一人默然飲酒,似對殿中之全無用心——卻讓符融留上了神。
他問符雅道:“你看竇衝怎樣?”符雅思忖了片刻道:“沒見他二人對敵過,不過竇衝的矛術軍中也鮮有敵手,應該不至於差得太遠。”符融聽了心道:“便是竇衝敗了也不過一個偏將軍而已,不傷體面,就讓他出戰罷!”於是讓人傳話給竇衝。傳話之人走到竇衝跟前時,他正提著壺倒酒,惜乎費了老半天的力,杯中依舊涓滴不見,正咬牙切齒著,聽到符融之命,便將壺一擲,起身道:“恰惜無酒,再好不過!”
符融見他此時神情狷狂,與平日大異,疑心他酒已過了,不由擔憂他能不能使出全力。可既已經說出了口,也不便再改,只得慰勉幾句,讓他更衣去了。
一場宴樂轉眼變作了比武,胡人尚武,這等情形也不足為怪,與會之人無不精神大振。當下有侍者過來,將床榻往後移了三五尺,冰塊等物也撤下,清出五丈見方的一塊空地。接著便有武士抬上一架兵器,槍矛刀戟具全。
不多時,楊竇兩人都更衣而出,皆未著甲,各穿胡褶服,兩當短衫。二人至兵器前,竇衝選矛,楊定執槍,再並肩行到符堅面前,深深行了一禮。殿正中頂上吊著的兩盞青銅十枝燈照在二人面上,一般的堅毅剽悍,氣凝如山。在座的大都是戰陣中出身,見到他們的架勢,已感覺到槍林箭雨中洗練出的烈意撲面而來,都大為興奮,個個坐得筆直。符融見竇衝氣勢並不弱,方才略略放心。
符堅略頷首,二人轉身相對躬腰。張整以籌擊碗,朗聲道:“一,二,三。”二人退開三步,張整“三”字音韻未落,就見他們各自猛一抬首,四目相對,象兩隻猛獸驟遇山中。
楊定右足發力,身子前衝,長槍筆直擊出,槍尖銳嘯,重重虛影似波濤狂湧,有如蛟龍出世,碧水沸揚欲接蒼天。驚得旁觀之人一時間,竟不知是人使槍動,還是槍帶人行,都不自覺地“啊!”出一聲,才知此人果是名不虛傳。再看竇衝卻不進不退,立在原處,猿臂輕掄,長矛似極緩地一轉,向楊定左肩指去,可才轉到三成,卻驟地加速,似根銀線般繞上了那柄長槍。
這一著倒出乎慕容衝的意外,他本以為矛長槍短,楊定會先取守勢,那裡知道他一上來就如同出盡全力一般。而竇衝是後發制人,沉著不亂。他不由道:“這人不象是莽撞之輩呀!”符堅雖沒有回頭,卻還是聽到了他的話,道:“他定有用意!”果然符堅話音未落,那槍勢一頓,急刺中的一頓讓所有人心裡都窒息了一下,說不出的難受。而已纏上了槍桿的長矛卻沒能收住手,向右暴突而出,竇衝大喝一聲,身子往後猛昂,幾與地平,終將長矛握住了。可楊定已趁這一空隙搶進內圈,槍尖上指,似蟒蛇出洞般直噬竇衝咽喉。
所有人都將一聲驚呼提到了嗓子眼上,沒料到不過一個照面,就已見生死。符堅也不由的作勢將起,慕容衝卻見竇衝眼神一煞,急道:“竇將軍定有奇招!”他說到“竇”字,竇衝就已將手腕一轉,長矛尖頭劃出一個渾然無缺的圓弧;他說到“將”字時,弧之終點已是楊定面頰;說到“軍”字時,楊定槍已收回,槍尾擊在矛頭上。“定”字一出,兩樣兵刃磨出一聲悶響,響聲不大,可卻似有不能為人耳聞及的餘音層層擴出,將青銅吊燈震得四下裡晃動,火光飄忽欲滅,座中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去捂住耳朵。而等到慕容衝下面“有奇招”三字說完,場中勝負已決!
矛尖斷飛不知所終,竇衝向後摔退數步,楊定頰上青紫了一塊,也隱隱泌出血來。此時他若再上前一步,自可制竇衝於死地,可這是御前比武,定然不能如此。他猶豫了一下,向竇衝行禮道:“竇將軍高技,小將不敵!”竇衝忙回了一禮,拖著自已沒了頭的長矛,頗有些自嘲道:“末將已是輸了,難道還能不認麼?”
這一場比試短得差不多是剎那便畢,卻驚險萬分,奪人魂魄。好在是兩將都無傷損,符堅十分高興,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