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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容衝,觸他額頭,一驚收手。刁雲怒視小六,小六忙道:“中山王中了箭,又在水裡浸了這麼久,這兩日逃命要緊,我們也沒辦去。”刁雲解開他的衣領,看傷口周圍紅腫了老大一塊,知道這症侯兇險,可眼下卻找不到大夫。他心裡急,可卻知道此時軍中惟有他作主,不能亂了人心,於是強自按捺著想了想,方道:“去,到下面村子裡看看有沒有走方郎中什麼的,請一個上來。”

“那,不怕走漏了風聲麼?”有名親兵小聲問道。因為竇衝隔得不遠,他們一直不敢出山。

“沒辦法!只能行險了!”刁雲道。

等慕容永一覺醒來,聽得有人高聲喝罵,想來正是那罵聲將他吵醒的。他側耳一聽,竟是刁雲的聲音,不由大驚,居然能讓這木楞楞的傢伙也罵起人來,是什麼大事了?“

他出來伸了個懶腰,才發覺自己睡的是一個茅草篷子,這一伸懶腰,那篷子都差點被他掀了。他躬著身子出來,只見一輪紅日,方才西斜,與自己的篷子緊挨著的隔間裡,兩名小兵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手裡端著缺了口的碗。

慕容永從小兵身上跨過去,將蒲草簾子一掀,就見到刁雲守在依舊昏沉沉的慕容衝身邊,神情憂愁得很。他問道:“怎麼?還沒有好?”刁雲無奈的點頭。“可請大夫來看了?”慕容永湊近,見慕容衝面色已有些灰敗,也不由心頭一凜。

“請了,也開了方子,可藥不齊,”刁雲腳在藥渣上一碾道:“那些蠢貨,竟喂連藥也喂不好!”

慕容永少見刁雲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知道他煩得緊,於是有心岔開說點別的,道:“現在情形怎樣?”

刁雲這才和他說起,眼下訊息不靈,也不知慕容泓那裡戰局如何,竇衝能分兵來打他們,難道慕容泓已經敗了嗎?華陰還去不去呢?騎兵倒無甚折損,尤有八千倖存,只是步卒損失殆盡。最要緊的是糧草輜重丟失殆盡,出征前辛苦積攢所得,已是蕩然無存。僅餘的糧草,只夠全軍三日食用了。更不要說,慕容衝急需的傷藥,全無下落,還有許多傷兵也亟待醫治。況且他們又不能再逗留下去,竇衝時刻都可能出現於此地。

“同州城裡不是有許多糧食和藥鋪嗎?下去搶一些不就得了?”慕容永道。

“怕走漏訊息。”刁雲道,神情分明是說:“你當我是白痴麼?這都想不到?”

慕容衝一聽就明白,秦軍想來是以為他們早就逃走了的,沒料到好幾千人就在這山裡貓著,萬一漏了行蹤,竇衝馬上會追上來,只怕這些人便到不了華陰了。“也不是不行,只要……”慕容永話沒說完,就閉上了嘴。刁雲嘆一聲,十分地苦惱。

“不留活口……”幾聲極微弱的聲息,慕容永嚇得一哆嗦,刁雲已俯身在慕容衝身側,叫道:“醒了!醒了!”

慕容永近前一看,果然見慕容衝多日緊閉的雙眼略張開一道縫,神情雖然虛弱以極,卻還是透著一絲果敢之意。刁雲端了碗水,小心翼翼地遞到他唇邊,手抖得厲害,一蕩一蕩地出了碗沿,潑在慕容衝面上。

“還罵別人!看你的笨樣!”慕容永笑罵了刁雲兩聲。慕容衝抬手推開了碗,合了一會眼,彷彿在積攢氣力,兩人屏息等侯。過了片刻,他方才又蠕動了一下嘴唇,慕容永貼耳聽去,聽得他道:“去左近搜些糧食藥物,然後……殺光……快走……不可再耽……”氣息灼熱,幾不成句。慕容永馬上答道:“是!我們馬上去辦!”慕容衝點頭,再度合上眼皮。慕容永一拉刁雲道:“我們快去!”

“去幹什麼?”刁雲訝然道。

“自然是去找個鎮子呀?”慕容永倒奇怪了,問他:“方才衝哥已經指定了!”

刁雲彷彿一時沒有聽明白,扇動了兩下眼皮,猶猶豫豫地道:“他在病中,是糊塗了。一個鎮子好幾百口人呢!怎麼能管住訊息不洩漏出去?”

“所以才不能留活口呀!”慕容永有些不耐煩,瞪了刁雲一眼。“這一塊,向是羌人聚居之地,只要被他們發現,定會向竇衝報告的。”

刁雲一面不可思議的神情,叫道:“不行!當初楊將軍跟我們說過,身在軍中,狠絕詭變都是該的,可就是不能濫殺無辜,否則與禽獸無異!”

“那你想怎麼樣?看著衝哥死掉,或是我們大夥一起在這裡等竇衝來殺個精光?”慕容永冷冷地看著他,刁雲一時覺得這日日相處的夥伴變得如此陌生。可他到底被這句話給質問住了,久久不得出聲。慕容永也不理他,自行出門去,將柴草門摔得砰然作響。聽著他在外面召集兵將,刁雲怔怔地看著慕容衝消損的面孔,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