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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狼窩那班強人總得給咱們幾分薄面。而且那位程舵主門檻極精,聽說他下手之前,必定打聽清楚,沒有油水的買賣他是不肯做的。他又不是好色的人,難道他要劫這位生病的新娘子嗎?”

孟霆道:“話不是這麼說,咱們受人之託,必須忠人之事。

劫了貨物咱們還好賠,劫了人咱們可是賠不起啊!即使那位程舵主不伸手,咱們也不能不預防萬一。還是過了老狼窩再歇吧。”

石衝不敢多言,於是這一行鏢隊繼續趕路。

鏢隊提心吊胭的進入了老狼窩,這是一個流沙沖積成的荒原,兩面丘陵夾峙,好像一條巨蟒張開大口。裡面長滿高逾人頭的紅草,也不知裡面有沒有埋伏人。

出乎孟霆的意外,竟是風不吹草不動的過了老狼窩。鏢隊在一片野林之中歇下來了。

依孟霆的意思,本來還是想往前走的,因為離老狼窩不過十餘里,還未走出那股強人的勢力範圍。但因一來天色已黑。二來跑了一整天,人縱未疲,馬也累了。三來這條路是他們第一次走鏢,人地兩生,在這險惡的荒原上走夜路尤其不便。四來那位韓姑娘身體又感不適,需要休息。有這四個原因,孟霆不能不順從眾意,在這野林歇馬。

石衝笑道:“仰仗總鏢頭虎威,把這窩野狼嚇住了。連一頭狼子狼孫,都不敢露面。”

孟霆沉吟道:“是呀,這的確是有點出乎我的意外。我以為他們即使不來騷擾,至少也會有人露面,出來‘盤個海底’,哪知風不吹草不動的就過了老狼窩,正因此事頗是反常,我心裡著實有點忐忑不安呢。”

石衝道:“程老狼想必早已打探清楚,咱們這趟走鏢是你總鏢頭親自出馬的,保的又不是什麼‘紅貨’,只是一個‘病新娘’,他們也犯不著做這個沒油水的買賣。”

孟霆搖了搖頭,說道:“去年大都三家鏢局聯保的一支鏢,就是在老狼窩失事的。這三家鏢局的實力只有在咱們虎威鏢局之上,決不在虎威鏢局之下,程老狼也敢把他們所保的‘紅貨’全部吃掉。所以你說他是怕了我們,這個恐怕不見得吧?咱們保的雖然不是‘紅貨’,但咱們所受的保銀卻是比那三家鏢局所受的紅貨重大。一支‘鏢’值不值錢,是要看它所受的保銀多少而定的。何況貨物有價人無價,倘有失事,這支‘鏢’咱們是賠不起的。程老狼門檻極精,他若打聽清楚的話,不會不來動手。”

石衝道:“但咱們畢竟是過了老狼窩了。在那樣險要的地方,他們不設埋夥,想來是可以平安無事的了。”

孟霆嘆口氣道:“但願如此。”

此時那兩個老蒼頭正在忙著替他們的小姐煎藥,藥材是他們從洛陽帶來的,每晚宿店之時,必定要煎熬藥茶給他們的小姐喝。路上煎藥不便,才用藥酒藥片替代,今晚在荒原找不到客店,鏢隊在這裡紮營,燃起苗火,那兩個老蒼頭一歇馬也就生火煎藥了。

孟霆計算行程,說道:“還有三天,就可以把這位姑娘送到揚州。路上不出岔子,咱們也得求上天保佑,保佑這位姑娘身體平安才好。唉,不瞞你說,我保鏢以來,最擔心的就是這一次了。咱們可是擔著兩重關係的呀!一要路上無人劫‘鏢’,二要新娘子平安送到她丈夫家裡。石鏢頭,你在鏢行二十多年,資格比我老,保這樣的‘鏢’,恐怕還是從未有過的吧?”石衝笑道:“是未有過。不過,別人不敢保咱們來保,這才亮得起咱們虎威鏢局的招牌!”

孟霆默然不語,腦海裡翻起了在洛陽接受保這趟最古怪的鏢銀那一幕。

這一日陰雨霏霏,這樣的天氣已是連續多日了,洛陽最繁盛的一條大街,街上也是行人寥落,開設在這條大街上的虎威鏢局,已經有一個多月未接過生意,今天又碰上這樣壞的天氣,眼看是沒有客人登門的了,鏢頭們都悶得發慌,聚集在鏢局後面的暖閣聊天。

有的人談起時局,據說蒙古的西征大軍已經班師回國,就要移師南向,侵犯中原。有的人談起綠林盟主蓬萊魔女已經發出了綠林箭,號召各路英雄,團結一致,外抗蒙古,內抗金兵,保境安民。有的人談起各處義軍,如今都在揭竿而起,眼看天下大亂的局勢已成。

石衝是虎威鏢局資格最老的一個鏢頭,卻嘆氣道:“天下大亂,咱們要管也管不來,可是卻把咱們的鏢局害慘了。路途不靖,商旅裹足,哪裡還有買賣可做?尋常的逃難人家,財物無多,用不著保鏢。啟豪們又大都是抱著聽天由命的打算,與其冒著在路上被劫的危險,不如守在家裡,蒙古韃子來了,受點損失,或者也還不致傾家蕩產,何況天下大亂,逃難又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