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就是趙州從諗禪師,他說從諗禪師是最能接引人開悟的禪師了。我出來之前跟師父說了,不開悟我絕不回去!”
一德道:“開悟開悟,開悟哪有那麼容易啊!再說即便開悟又怎麼樣?從諗禪師還不是窮得丁當響——不過就他這見了誰都讓喝茶去,我看他開沒開悟還不好說呢。”
知塵道:“我倒覺得,‘吃茶去’這句話雖是極簡單平實,卻很厲害呢。雖然像是什麼都沒說,卻‘無一物中無盡藏’,在家時師父常教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我看,這‘一’就在那‘吃茶去’一句中呢。”
一德道:“管他有一物無一物的,我是從京上來的,哪兒吃過這種苦,我是忍不下去了,明天定要回去。”知塵嘆了口氣,也不強勸。
第二日早粥,果是如前日典座所說,清湯稀米,直照得出人影。知塵與一德二人吃過粥,一德便要回寮收拾,知塵又勸道:“ 趙州是被禪林中尊為古佛的尊宿,你既來了,不再向他問些真意就走,將來定是要後悔的。不如向和尚辭了行再去,又不誤行期。”
一德一想也是,便跟知塵出了齋堂。打聽得從諗禪師正在後院中出坡種菜,遂到後院,見幾個僧人正在收地瓜,中央執鋤的卻是趙州老和尚從諗禪師。
一個年輕的僧人顯然是新來的,風塵僕僕地揹著衣缽站在地頭,向從諗禪師行禮道:“學人遠來迷昧,乞師指示一二。”
老和尚手中鋤也不停地問道:“剛才早齋吃粥了嗎?”僧人答道:“吃過了。”老和尚道:“洗缽去。”
知塵與一德面面相覷,一德小聲問知塵:“你懂麼?”知塵搖搖頭反問:“你懂麼?”
一德也搖搖頭道:“唉,你總說趙州和尚是開悟的大禪師,大名鼎鼎,咱們本是為了聽他警示來開悟的,誰知他淨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可不是誤人麼?我這次說什麼都要走了,一刻也不留的。”言罷不由分說拉著知塵回到寮室。
一德收拾好行裝,慫恿知塵同出趙州,“不如你跟我回京算了,我們那裡光一個正殿都有半個觀音院大,淨是大齋主。年節下,隨便打堂水陸###都好要一千銀子,吃喝自不必說,皇上都親來我們寺院燒香呢,一般官員也敬畏我們三分。”
知塵問道:“那你為什麼還來觀音院呢?”一德一時語噎,想了想道:“是想著開悟來的……”
知塵也沒多追問,他要去隨他去,自己遠來求法心切,不甘就這麼回去,更不會跟他上什麼京城的大寺廟去了。只說要多留幾日。
知塵幫一德提著香袋,送他出山門。走到大殿時,卻看到趙州老和尚在跟一個書生說話。知塵道:“咱們過去聽聽吧。”
一德撇嘴道:“說來說去不外是‘吃茶去’、‘洗缽去’那兩句,有什麼好聽的?”但還是被知塵拖至大殿後。
只聽書生道:“請教法師,佛隨順眾生,不奪眾生所願,是這樣的嗎?”老和尚答道:“是。”
書生笑道:“老法師手中拄杖頗有法象,結個法緣,給我可好?”趙州老和尚望他一眼道:“君子不奪人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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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趙州“吃茶去”(4)
書生道:“我不是君子。”老和尚道:“老僧也不是佛。”
躲在殿後的知塵忍不住笑出了聲,向一德道:“這麼著你還走嗎?”一德道:“他連佛都不想做,我還向他學甚?不若回家讀經算了。”遂出山門遠去。
知塵雖然聽不懂老和尚與眾人打的機鋒,卻是個最踏實勤奮的。他在觀音院掛單時每日除了誦經、早晚課和出坡,其餘時間便都在茶室幫茶頭師父洗滌茶具,清掃屋塵。
茶頭師父也不問他為何來此處幫手,他要做什麼也盡放心地讓他去做。只是每日或來一大躉吃茶的人,或是連著幾日一人也無。來吃茶的人多是邊吃著茶,邊談論著老和尚的機鋒。
幾年下來,知塵竟積攢著聽了不少公案了。因每日留意茶頭師父煮茶分茶,佛前供茶,也漸漸學會了煎點之法和司茶之禮。
茶頭師父人很白淨,知塵經常想不通在趙州這樣風沙很大、盥洗又甚為不便的地方,茶頭師父是如何保持著一塵不染、一絲不亂的儀態的。
寺院裡經常缺糧,有時常要大家同去百姓家化緣。逢及此時,知塵心裡其實很懊喪,但看茶頭師父始終平靜從容,化來了剩飯拌著萵醬還吃得津津有味——他吃什麼都像是吃茶那般香甜。
一日晨起,知塵早早來到茶室,那日是觀音菩薩聖誕,早上卻要煮茶供佛。茶頭師父袖著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