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縮了一下。
忽然有那麼一瞬,君宇珩恍恍惚惚覺得,剛才的那一個懷抱竟是如許的溫暖熟悉,彷彿多年以前就曾經擁有過的,而從那掌心裡傳來的溫暖,似乎有種可以一直傳入心底讓人安寧平靜的力量。
“你……是誰?你究竟……是誰?”這是君宇珩將狄霖留下來的真正原因,他也一直在尋求著答案,然而此刻他卻是無法控制地脫口問了出來。
你究竟是誰?
我們以前可曾見過?
為什麼你總是給我一種很熟悉、很溫暖的感覺?
君宇珩用寒泉般的墨色眼眸凝注著眼前的人,眼眸中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的,似乎想要將狄霖看透。他的腦海中一瞬之間彷彿有無數的影子和聲音紛亂地掠過,但是什麼也無法抓住,他輕輕搖了搖頭,還想努力地去追思,但是腦中一陣無法形容的劇痛卻令他的眼前頓時一黑。
狄霖不禁有些吃驚,他從未見過君宇珩的這種神情,那種深沉已極的眼神幾乎可以說是狂亂失控的,彷彿有什麼正在洶湧噴薄而出,已將打破他一直維持的亙古沉靜。
狄霖正要開口相詢,忽然看到君宇珩臉容一變,連忙伸出了手,扶住了君宇珩軟軟倒下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劇烈頭痛讓君宇珩的臉倏地褪盡了顏色,一時間蒼白如紙,大睜著眼睛,眼前卻是一片迷朦無法看清,頭腦中紛亂的影像和雜聲令他雙眉緊鎖,薄唇已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君宇珩無力的身體倚在狄霖的肩上,狄霖可以感覺到這略顯單薄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得厲害,卻絕不發出一絲呻吟。他剛想伸手拭去君宇珩唇上沁出的血珠,卻發現君宇珩原本大睜著的雙眼忽然緊緊闔起,那長而微翹的眼睫如同兩片萎落的蝶羽般低垂輕覆了下來,君宇珩的身體已是一沉。
“睿王殿下……”狄霖不禁低呼了出來,他自己並不知道,此刻他的臉上流露出的是掩飾不住的心痛、慌亂和在意。
他抱起君宇珩,飛快地衝了出去。
冷冷的月光清輝之下,有一個人從凌波池邊那一大片的假山石叢中立起了身來,看著狄霖遠去,深黑幽遠的眼睛裡閃著光。
一、風雨亂離夜
一、風雨亂離夜
劍鋒狹長,劍刃薄銳,靜靜地如同一泓秋水,但卻流轉著彷彿冰魄般的寒光,攝人心魄。
狄霖一邊用軟巾輕輕地擦拭著自己心愛的佩劍,一邊聽著窗外的雨聲淅瀝,已經連綿下了好幾天,但這雨就象是永遠也下不完似的。狄霖忍不住抬頭去看了看窗外那剛至傍晚時分便已然是灰黯低沉的天空,只能徒勞地希望明天的天氣會有所好轉。
此處是一片方圓將近三里的莊園,位於皇都的北面,出了皇都御北門也不過八十餘里,是皇都近郊的一個皇家獵場。那日壽宴之後,君宇珩離奇地病了數日,對外只說是過於勞累需要靜養,病好之後就忽然起意到獵場來冬狩散心。
自從壽宴那夜之後,狄霖總是有些不自然地想要避開君宇珩,不過君宇珩卻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只是簡單地下了一道旨意,命簡東雲留守京畿,而讓狄霖帶領一隊精銳羽林衛伴駕前來。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刻,狄霖分明看到簡東雲的臉上有一絲掩不住的黯然之色一閃而逝。
來了這獵場幾日之後,原本早就計劃要返回皇都的,誰知忽然變天,竟連日下起了瓢潑大雨,歸途上滿是泥濘,道路難行,因為並無緊要之事,行程也就這樣一天天地拖了下來,到今天已是第四天了,但是看看天色,這雨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將要停歇下來的樣子。
正出神想著,走廊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狄霖的房門外停了下來。
“狄統衛,”狄霖聽出了這是君宇珩身邊一個內侍的聲音,“睿王殿下召您即刻到前廳去。”
狄霖應了一聲,手腕翻轉,“滄”地一聲將劍插回了鞘中,站起身來,整整衣服,開門走了出去。
隨著那名內侍來到了前廳,卻在廳門前正遇上曾子豫和韓廷軒,倆人臉上神情肅嚴,匆匆而出,見著狄霖只是一揖之後,連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就疾步而去了。
狄霖意識到定然有事發生,連忙快步走了進去,正看到君宇珩背對著自己凝立於廳角的一個高木架前,一身素白的衣袍點塵不染,背影修長有如臨風逸竹。
那廳角的高架是用古藤製成,上面斂翅棲憩著一頭通體漆黑如墨、利爪似金鉤的黑隼,它的個頭似乎比起一般的鷹隼要小一些,但昂首立於架上,氣勢卻是有如王者。見有人進來,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