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設計誣陷太子玦與外蕃勾結,意圖謀逆,令太子被廢黜封號,之後又逼其服毒自盡,皇后亦被打入冷宮發瘋至死,而後黨長孫氏被滅門九族。現在的他已是承熙王朝的真正王者,普天之下,率土之濱,盡在掌握,盡為臣子,他已站在了權力的巔峰。
明明已經得到了世人所夢寐以求的一切,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覺得不滿足、不快樂?
是不是有些東西一旦逝去了,就無論再做什麼也永遠無法挽回了?
君宇珩微微仰起臉龐,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籠上了一層悽清的薄紗,獨自佇立在這曠天之下,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情感,月輝星光映上了他帶著淡淡憂悒的臉容,深泉般的眼底裡是深深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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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霖穿著羽林衛的服飾,向著開元殿走了過來,他剛才到羽林衛的駐地換上了這一身衣服。
他一路走過來,快接近開元殿時,忽然聽到了一聲極輕微彷彿嗚咽般的聲音,這聲音雖然低啞,但卻飽含著無法形容的悲傷和痛楚,說不清是為了什麼,狄霖居然想也不想地循著這個將他深深打動的聲音走了過去。
前面就是凌波池,此時靜水如碧,滿池月霜,寂靜清冷得彷彿與世隔絕。
寒月之下,碧水之上,君宇珩,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
天地間彷彿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遺世而孤立。
一襲長及地面的銀白色狐裘,寒風吹拂中不時露出裡面一角火紅色的錦繡華服,束著羊脂美玉的嵌金玉帶,頭戴綴滿珍珠的銀冠,明明是華麗至極的衣飾,卻給人一種清冷至極、恍然不若在人世的感覺。
那微微仰起對著月光的絕美臉龐,凝白得彷彿凍結了的白色玉石,看上去就象是已沒有了一絲人類的溫度,在深黑的夜幕中勾勒出圓潤優美的輪廓。只是站得太遠,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覺得在他的周身,如潮水般瀰漫著無邊的濃濃悲傷,彷彿要將他整個人淹沒似的。
以決絕鐵腕統治著整個王朝的君宇珩,有著精緻漂亮到極點的臉龐和絕世優雅的身姿,但卻很奇怪地從未讓人感覺到絲毫的嬌弱柔媚,反而總是予人一種隱含著凌厲鋒芒和奪人氣勢的感覺。
雖然在他的身上從未出現過冷酷、殘忍或是其他什麼激烈的表情,但他無疑是強大的,有時候甚至強大得有些令人心生畏懼!
簡直教人無法想象,在這樣一個人的臉上也會露出這種脆弱和悲傷的表情,然而在清亮如水的銀色月光之下,他的脆弱和悲傷暴露無疑,令人油然而生起要不顧一切將他擁入懷中的衝動。
狄霖不禁被自己這突然而起的念頭驚了一下,心中又是一陣無由地煩亂,一時間只是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看著君宇珩一個人佇立在那裡。
他不願也不敢去打擾,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君宇珩絕不會願意見到任何人!
如果不是看到君宇珩口中似乎喃喃地說了句什麼,然後又俯下身子,象是要去夠池水中的某樣事物,但被繁重的衣飾絆了一下,一個趔趄,身形不穩地倒向了池中,狄霖已經準備在君宇珩發現自己之前悄悄地離開了。
眼看著君宇珩整個人就要跌入到結著薄冰的池水之中,狄霖連忙飛身急掠了過去,伸手拉住了君宇珩的一隻手臂,發力一帶欲將他提上來。
誰知君宇珩居然用力掙扎起來,隨手一揮,幾乎打上了狄霖的臉。
狄霖忙一把抓住了這隻亂揮的手,剛一觸到,心下不禁一顫,這手冷如冰雕,君宇珩應該是在這個水清風寒的凌波池邊待了不少的時間吧。
君宇珩的力氣並不小,這一揮一扯,加上狄霖又一時恍神,倆人差點一起落入水中,好在狄霖反應甚快,及時用腳在曲橋的玉欄上一勾,探臂攬著君宇珩的腰翻身躍了上來,饒是這樣,君宇珩的一隻衣袖邊亦已被水浸得溼透了。
狄霖這時才忽然發現君宇珩是有些微醉的,想必是在壽宴上喝了不少的酒。那凍得冰涼如玉的面頰上浮著淺淺的酡紅,眼角眉梢間帶著淡淡撩人的醉意,就連呼吸間亦是輕吐著極淡的酒香,在這寒冷的月夜裡竟是出奇的好聞,醺醺然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君宇珩掙動了一下,彷彿在瞬間冷凝下來的清冷目光望了狄霖一眼,狄霖這才忽然省起,忙不迭地放開了環摟著他腰身的手臂。
君宇珩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一小步,拉開了倆人之間的距離。剛才的那一瞬之間,倆人身體的接觸所帶來的溫暖很快散失在了周圍寒冷的空氣中,他忽然象是有些怕冷似的,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