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為了你而來?”
賀延的聲音明明輕緩柔和,但聽在狄霖耳中卻不諦是晴天驚雷,他的眼神倏地一寒,直視著賀延,他無法確定對面的這個人究竟知道些什麼。
“你難道不想知道嗎?”這凜然生寒的眼神頓時令人忘卻了狄霖此時的蒼白虛弱,賀延的心底也不禁一縮,但他並沒有退卻,反而繼續追問著。他臉上的神情分明是在告訴狄霖,他所知道的遠比狄霖認為的要多得多。
狄霖卻閉上嘴,不再理會他。
如果是為了自己深愛的人,那個無時不刻都夢牽魂縈的人,君宇珩或許真的會放開一切、不顧自身安危地從千里之外趕過來的吧?
只可惜,自己卻並不是那個人。
這一刻,狄霖的心忽然痛得有如刀絞。
賀延久久地看著狄霖,卻忽然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而是低頭自身邊的革囊中取出一粒藥丸,色澤如火、異香撲鼻,遞過去,簡潔地說道:“吃下去。”
狄霖接過來,也不多問,就一口嚥了下去。
“也不問是什麼就這麼吞下去了?”賀延抿著唇一聲輕笑。
“你此刻如果要殺我,根本就不需要用毒藥吧。”狄霖抬起眼,眼中一片清亮,很平靜地道,“再說,我如果說不吃,你是不是就會讓我不吃?”
“不錯,這個只是可以壓制你內息的藥物,如果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你就會比尋常人還要虛弱無力。要知道你那一身功力我可是有些害怕的。”賀延淡淡說著,人已向著帳蓬外走去,“也免得你動什麼逃跑的心思,因為我現在就要帶你返回王庭。”
※※※ ※※※
馬車很寬敞,裡面鋪滿了厚實鬆軟的熊皮墊子,四面亦用錦氈封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狄霖緊裹著厚厚的皮裘,整個人深陷在鬆軟的熊皮墊中,也不知是因為剛才所服藥物的作用,還是身體虛弱尚未恢復的緣故,上車之後,車子輕搖著前行還沒多遠,他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只是心中彷彿有一團亂麻,眼前總象是有一些模糊的面容、過往的片斷在不停地閃現,雖然累極,但卻是怎麼也無法睡沉。
將近一日的長途跋涉之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當從馬車上走下來之時,狄霖不禁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他舉目四望,北地風光的確與中原大相徑庭,雖是王庭,也並不見有多奢華。不過或許在萬丈陽光的照耀之下,這座以黑色巨石構成的建築會顯得更加瑰麗壯觀,只是此時隱沒在了周圍的沉沉暮色之中,只勾勒出了一片起伏的淡淡輪廓。
狄霖並不知道,當他出神地凝望著眼前的這片建築的時候,其他的人卻都在看著他。
暮色也勾勒出他的身形,修長優美、挺拔逸然。黑髮被風輕輕地向後吹拂,現出了他的臉容,那因為病弱而顯得蒼白的臉容此刻呈現出象牙般的柔和輝光,那雙總是帶著天生傲然的黑色眼眸,彷彿將天上所有繁星的光輝都已溶入了其中。
五、情傷何以堪
五、情傷何以堪
命人安置了狄霖之後,賀延快步走向內庭。
一名侍從迎上,低語了一句,賀延不覺微微皺起了秀眉,將兩旁的侍從喝退,他略一遲疑,便輕輕推門而入。
門推開,一股極其濃烈的酒氣已是迎面撲來,望過去黑沉沉的一片,沒有點燈,連四面的窗也緊閉著,低垂的重簾大概從昨夜起就沒有拉開過,空氣異常的凝滯渾濁,更覺酒味難聞,令人窒息。
除了沉沉的鼻息聲,屋裡聽不到一絲的聲音。既是從昨夜起就一直喝到現在,王大概早已經沉醉不起了吧。
不過賀延也很清楚,絕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進來探問,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酒醉後的王比起平時更為的乖戾暴虐,喜怒難測。
但卻無人知曉,一向在酒色上極有自制的王,為何此番自中原回來之後,就突然開始經常地獨自酗酒,而且一喝就要喝到爛醉如泥。
藉著開門的一線亮光,賀延看見撒利耶整個人深陷在一張虎皮交椅之中,兩條長腿擱在對面的低几上,彷彿已醉得不醒人事,一動也不動。低垂下的手裡猶半握著一隻巨大的鑲金犀角杯,滿地都是摔碎的空壇,翻灑的酒漬四濺。
賀延立在門邊,讓自己此刻心底有如波瀾洶湧的複雜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越走近,那種中人慾嘔的酒氣就越濃,還有那凝滯空氣中壓抑低沉的氣息,竟有種正一步一步踏入海底風暴中心的錯覺。
賀延來到撒利耶的面前,努力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