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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是。”扶疏驚疑不定地點點頭。

“今兒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嗯?”

“奴婢記下了。”扶疏的目光避開許樂湛,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給二少爺寫封信了。

蘇綿翼不理他這些吩咐,仍把藥交到他手上,“喝藥了。”

“還要喝麼?”許樂湛懷疑。

“是。”蘇綿翼的眼神有些深沉,專注地看著他,卻似有些話也放到了這眼神裡。

許樂湛看見,卻故作輕快一笑,拿起藥碗仰臉灌盡。才抹了嘴,他聽蘇綿翼冷靜中帶點低婉的聲音道:“申時,你會腹痛如絞。待得日落,便是第一個關,你……你當身體冰火相熬……若覺挺不住,就馬上開口。”

許樂湛回視她,清雋的眸光與她深重的視線相交,泛開一笑,“才是第一關,不是麼?”

她沒他的好心情開玩笑,只是瞧著他,心裡有種再跑回洞裡去看書的衝動,那樣,她或可以一種毫無痛苦的方式幫他解毒了。

“我承諾過你的不是麼?你擔心什麼?”許樂湛淡淡的笑意不絕,由心底湧上幾屢欣喜,溫柔甜美。

蘇綿翼點了點頭,不知為何竟有種眼睛泛酸的感覺,“從這段日子開始,我便守在你身邊。”

許樂湛看著她緩緩點頭,“好。”

一旁站著的扶疏瞧著兩人說話,不知為何,心中竟隱隱有著激動的感覺,心濤陣陣,卻是很柔和地衝擊著她的心房,讓她止不住地想流淚,笑著流淚。

日頭偏西,已經疼過一陣的許樂湛有些氣虛地看著金光燦亮的日頭,漸至轉成血紅,翻落在青山之後,終於無形,只隱約可見霞光萬道。

蘇綿翼搗藥的手一頓,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臉色沉鬱,並不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凝重,許樂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無力得很,申時那場腹痛,他很硬氣地沒吭一聲,但那如腸寸斷的絞痛,也費去了他大半力氣,讓他渾身都無勁極了。

扶疏忽然有些怕了,多年前,她曾看到過一次,那時大少爺還只十七歲,她也還小,但那記憶卻是深刻的。闃寂的冬夜裡,只有不停地喘息著,大少爺原本玉潤修長的手指只是攥緊著被衾,狠狠地,死死地,他咬了破唇,卻是一聲不吭,只聽得到他不時急促地喘息聲。那時的庭院靜極了,老爺剛過逝,夫人心如死灰,只是呆呆地瞧著床上不停輾轉,難以平靜的大少爺,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全靠太夫人一個人撐著,她撐著痛失愛子的悲傷,她撐著兒媳垮下的意志,她更撐著大少爺深重的病痛,白髮蒼蒼的老大夫一夜夜地診,她便一夜夜地守。

她記得到最後,大少爺終於撐不住昏過去,她想上前替他蓋好被子時,大少爺的手仍是死死地抓著被衾,眉宇間鎖成一片堅忍的沉重。她嚇死了,好在還有當時仍未過繼的二少爺在旁將大少爺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如今,如今這二少爺遠在陳州,這可怎麼辦?她悄悄退後,想去找心目中最後也是最穩的一個依靠,太夫人。

“扶疏,不必去了。”許樂湛靠在床上道,“你吩咐下去,今兒誰都不許過俯園的大門,就是夫人、太夫人也不許!聽明白了沒有?”

“大,大少爺……”扶疏淚盈於睫。

“你也不必進來了,就在園外守著。”過往的記憶,她有,他也有,那時就是奶奶堅韌的眼神讓他痛得只能咬破唇也不敢開口呼一聲,就是娘近乎痴呆的眼神讓他連想打個滾都拚命忍住。如今很可能舊事重演,他只想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地,蘇綿翼沉默與堅信的眼神讓他瞧著心裡放鬆多了。

“還愣著幹什麼?”他見扶疏沒動,不由語氣加重。

“是。大少爺。”扶疏抹了抹淚,跑了出去。

蘇綿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把人趕走,鼻端嗅到室內泛開一層淡香,漸趨濃稠。‘冥思’起了。她走到床邊,伸出纖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扣上他的關尺。

左關時而浮滑,時而宏大,一扣一沉,又覺遲緩。正是體內陰陽不順,冰熱相沖之症。她朝床上攏緊了眉的許樂湛看了眼,他牙關緊閉,額上汗溼一片,髮絲俱粘在一處,想是早就忍耐多時。

她切脈的手忽然就往下一滑,握住了他的手,將那本扣著被衾的五指,繞上自己纖白的細手。她感覺手上的力道一緊,便在床榻邊坐了下來。夜還正長,這還只是開始……

“蘇……綿翼,你……你和我說說話吧……”許樂湛汗透衣衫,那蒼白一片的面容上,只剩下唇際的一抹紅痕鮮濃得帶著點淒厲。髮絲俱貼在臉頰上,襯著極白的膚色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