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赫連雄正邊抹著淚邊朝火盆裡扔紙錢,褚芸的出現顯然出乎他預料,他怔怔地望著她一時也忘了反應。
半晌後,褚芸慢慢走近他,“赫連伯伯,你這是……在做什麼?”難道在給柔萍和依萍燒紙錢?赫連伯伯什麼時候和她們交情那麼深了?
赫連雄垂下眼皮,燒完手中的紙錢後才啞聲道:“今天……是謙人的忌日。”
被他這麼一說,褚芸發現紙錢旁邊還堆了一些小孩的衣物,“謙人……就是賢人的弟弟?”
“赫連謙人,我的第二個兒子,賢人的孿生弟弟。”赫連雄把紙錢一把一把地扔進火盆,熊熊火光映在他臉上柔化了他粗獷的輪廓,也使得他悲慟的表情越發清晰起來。
褚芸在他身旁蹲下身子,也拿起一疊紙錢一把一把扔進火盆,除了這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這個悲傷的父親做些什麼。他因為一個兒子的慘死悲痛悔恨了十一年,又為了保護另一個兒子而竭力隱忍掩藏這份悲痛整整十一年,她真的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蹲在火盆旁邊,不斷往裡面扔著紙錢,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所有的紙錢燒完後,赫連雄才拿起地上的衣服,低聲道:“這些衣服都是謙人以前穿過的,這些年來我都藏在身邊捨不得燒掉,可是,留在身邊又能如何?除了回憶,增加的只有悲痛。最近赫連府裡發生很多事情,也讓我看到了人生無常,禍福朝夕,死者已逝而我們活著的人終究還得活下去,與其悲痛著失去的,倒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唉,活了大半輩子,到了知命之年才想通這個道理,實在是……”
他搖搖頭,眼中的悲痛漸漸轉為堅定,“從今以後,賢人和修人才是我最該關心的。”說罷,他把衣服往火盆裡一丟,輕輕道:“謙人,爹走了,不能再陪你了。”
褚芸眼睛一酸,湧起了兩眶眼淚。她一直不覺得自己多愁善感之人,現在卻被赫連雄感動得一塌糊塗。偷偷擦掉眼淚,突然間在衣服堆中有一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隻撥浪鼓,面上的紅漆已經有些剝落,但這不影響搖動它時發出的咚咚咚的可愛聲音,鼓面上還有兩個淡淡的紅字,依稀可以看出是“裕之”兩字。
裕之?!褚芸雙目圓睜,“裕之?!”
赫連雄從她手上接過撥浪鼓,輕輕搖了兩下,“這是謙人週歲時他娘買給他的,賢人也有一個,因為怕搞不清楚所以在上面作了記號。裕之是謙人的乳名。”
褚芸只覺頭上被砸了一下,腦子嗡嗡嗡地發脹,說出口的聲音卻異常冷靜:“那麼,賢人的乳名叫什麼?”
“潤之。”
赫連雄話音剛落,就見褚芸噌地跳起來,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裕之是赫連謙人的乳名,賢人的乳名是潤之?!如果,裕之是赫連謙人的話,那麼他又是誰?為什麼要讓她喊他裕之?他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褚芸撞開書房的門,衝著房裡就喊了這麼一句。
赫連賢人正和幾個管事討論著商行的近況,被褚芸氣貫長虹地一喊都嚇了一大跳,紛紛望向這個不速之客。要在平時,褚芸也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但今天她受了太大刺激,根本顧不得了。她的眼睛只盯著赫連賢人,強勢道:“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先讓他們出去。”
相對於她的出言不遜赫連賢人只是挑挑眉好脾氣地笑笑,很快吩咐了幾句便讓幾個管事先行退下。等到書房的門一關上,褚芸憋了滿肚子的疑問就開炮似的噴射而出,“你是誰?你到底是誰?赫連賢人的乳名不是潤之麼,為什麼你要我喊你裕之?你到底是赫連賢人還是赫連謙人?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赫連賢人臉上的所有輕鬆和笑意都在聽到“赫連謙人”這個名字後消失無蹤了,眼中的悲哀抑鬱彷彿濃霧一般擴散蔓延,佈滿驚愕的臉上血色全失,讓他看上去慘白得像只鬼。
“你還是發現了……”他似乎是很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不答反問,“我是誰有那麼重要嗎?”
“若在數月之前,你是誰我根本不會關心,可是現在,我要知道真相,我無法忍受被矇在鼓裡你懂嗎?”
赫連賢人凝視了她好一會兒,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幽幽道:“好,我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你應該也猜到點了吧,沒錯,我不是真正的赫連賢人。真正的赫連賢人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而我只是一個冒牌貨,一個早該死在十一年前的大火中卻依然苟活到如今的冒牌貨。是我貪生怕死,搶走了原本該屬於他的生存機會,是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