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來,靠近了她,笑道:“瞧你嚇的,去趟香港有什麼值得擔心的!我的意思是…等我從香港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你說…連楚嘉,我還沒有走,你就開始想念我了,你是不是捨不得我了?”
她沒好氣地推開了他,嗔道:“小時候挺嚴肅正經的一個人,怎麼長大了變成這幅德性了,真受不了你…”說著,便轉身朝巷子裡走去,走到一半,忍不住又回身望去,他依舊還在那裡站著,一點幽藍的光芒“倏”地亮起,白色的煙霧繚繞起來,與那昏黃攪在了一起。她看了看,又轉身繼續向前走去,再回首時,他已經不在那裡了,只有那團黃霧,瀰漫不散。
睡覺之前,她還是很認真地做了工作日誌,發表了她對那家廢棄藥廠的懷疑,請李進強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貓膩,雖然和他們正在追查的事情,未必相關。
一個星期以後,林韋辰回來了,而且很不人道地在星期六的大清早把她從背窩裡叫了起來,惺忪著睡眼,迷迷登登地出了巷子,他已經等在那裡了,根本無視她的憤憤不平,徑直開車出城去,竟然沉默了一路,因為她陷在副駕駛座位裡,又睡著了。
也許過了很久,高速路上顛簸著的呼嘯,突然寂靜下來,她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只有他澄明的目光近在咫尺。他亦是靠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側著身,靜靜地望著她。突然伸出手來,將她額上的一縷亂髮抿到了耳後,柔聲道:“連楚嘉,該起床了…”她的臉漸漸轉成了緋色,他的目光裡似乎有異樣的光芒在跳躍著,又向前探了探身,她本能地往後縮了縮身子,他立刻察覺了,止住了她,叫道:“連楚嘉,下車…”
她心中疑惑,不免變地膽怯起來,然而他只是從後備廂裡取出了一把捧百合花,向身後伸出手來搖晃著,她只得將手遞了上去,就那麼一步步地跟隨著他,穿過了高大的牌坊,走上了那長長的石階,走也走不完,墓地的橋樑。
風呼啦啦地吹著石階兩旁高大的松柏,有些輕微的寒意,松柏後是山,山後面是天,分不清是藍色還是綠色,只覺得是無盡的蒼茫,籠罩在那一爿爿的墓碑之上。有一隻鳥似乎是受到了驚嚇,突然從樹梢彈跳起來,扇著翅膀向密林深處飛去,彷彿還伴著淒厲的叫聲。生命結束了,孤獨停泊在這裡,卻留下了道也道不完的滄桑與遺憾。
他牽著她的手,一直來到了墓園腹地的盡頭,一座墓穴孤寂地佇立在那裡,強勁有力的魏碑,書寫著墓誌銘,六寸大小的黑白照片裡,定格著永遠的青春。照片裡總是微笑著,隔著那牢不可破的界限,兩張照片裡的青年男女,只能遙遙地微笑著,其實誰也看不見誰。她看見那墓碑的落款上有他的名字,不由得望向他漸漸變地暗淡的側影,低聲喚道:“林韋辰…”
他俯身將百合花放到墓前,柔聲道:“爸爸,媽媽,今天我帶連楚嘉來看你們…是我每次來都跟你們提起的小豆芽菜…我找著她了…她很漂亮吧!小的時候就很漂亮,現在長大了,更是越來越漂亮了…”
她其實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但還是有些詫異地遲疑著,但是一念及每次來都提起的“小豆芽菜”,鼻子裡酸酸的,一直酸到眼睛裡,幾欲流下淚來。
他的手上猛一用勁,嗔道:“小豆鴨菜,別傻站著了,來跟我的爸爸媽媽打個招呼…”
她甩開了他的手,微微向前移動了一下,恭恭敬敬地鞠躬致禮,心中突然一慟,她的父母又身在何方呢?她都沒有勇氣向趙國輝問個清楚明白,其實已經不那麼恨了,恨她的親生母親,竟然把她丟棄在孤兒院裡。
他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臉上流露著溫柔的微笑,半晌,輕聲道:“連楚嘉,在我親生父母的墓前,我想要告訴你,以後我都不想再和你分開…”
灼熱的目光,有些晃眼,她不由得避了開來,低聲問道:“你的…爸爸媽媽…”他很自然地接下來道:“是車禍…那個時候,我並不是一個好學生,經常逃學,因為爸爸媽媽總是吵架,我搞不清他們在為什麼爭吵,只是覺得厭煩,總是一個人,也不願意上課…那一天我又跑到海邊,不過是看一個老頭釣魚,就看了一下午,天黑的時候回到家裡,平常幫忙做飯的一個阿胰告訴我,爸爸媽媽出了車禍…我當時的感覺只是麻木…平常那些和爸爸稱兄道弟的人一個也不見了,還是街道上給幫忙處理了後事…因為我沒有其他的親戚,而我又不服管教,便被送到了孤兒院,不想卻遇見了你…”
她模模糊糊還記得他有一次大哭,驚天動地的,嚇地她以為是自己做了錯事,可打那兒以後,他漸漸地變地正常起來,不再那麼陰陽怪氣的了…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