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項振灝的苦苦緊逼,大概也是為了自己的父親,不至於從高位之上猛然失墮,好一個金錢與權力下的骨肉親情。
她泣道:“鄭子謙,原來你一切都是心知肚明。你們口口聲聲都是為了自己,可是那些已經死去的和還在生死線上掙扎的人又怎麼辦?”
鄭子謙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也沒有顏面請求你的原諒,可是…就算失去了我和你之間唯一的一線希望,我也一定要得到那光碟。”
她咬著嘴唇,慢慢地地咬出血痕來,但身體卻漸漸地鬆弛下來,臉色灰暗,彷彿沉入無邊無際的疲倦與心灰意冷之中,目光怔怔地移向辦公桌的下面。
項振灝卻是不動聲色地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急忙俯身一看,在桌子底下卻是由兩片地毯對接而成的,其間有一道長長的縫隙,裡面凸起了一小塊,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摳了出來,立刻放到電腦裡,顯然沒有被密碼難倒,不一會兒便衝阿虎點了點頭,阿虎卻道:“老闆,留著她…黎涵予…對我們來說遲早是個禍害…”
其餘兩個男人的臉色登時一變,鄭子謙的態度漸漸有些冷冽下來,道:“大哥,難道你忘了曾經答應過的事,說要好好地待她,我才決定放手的,如今你可不能出爾反爾。”語調之中還是充滿了掩飾不了的急切與焦灼。
項振灝的目中驚濤翻滾,深不可測,靜靜地沉吟了片刻,才道:“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只能帶著她一起上路。”說著向阿虎使了眼色,阿虎低嘆了一聲,道:“老闆…你遲早是要後悔的。”可是也不能違背命令,隻手起槍落,將她擊昏了過去。
鄭子謙高聲道:“大哥…”說著便要上前去扶她的身體,然而阿虎反手一擋,抱住了她,卻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道:“二公子,對不住了。”
項振灝看著瞬間發生的一切,想了一想,道:“子謙,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今天發生的一切,也使你失去了唯一的機會,大哥對不起你,可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帶她一起上路。”
等她醒來的時候,頭正靠在項振灝的肩上,腦袋裡僵硬著無法正確地思考,惺忪著雙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車燈照去也看不見任何光景,只有車飛馳而過的呼嘯聲,此外都是沉寂與荒涼。她條件反射似的坐起身,道:“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他擺弄著手裡的一隻打火機,好一會兒才道:“繼續我們之前的約定,一起出國去。”她將身體移向座位更邊緣的一角,拼命地去啟動那車門的暗鎖,並不成功,他在身後低聲道:“你別瞎忙了,阿虎已經鎖了門,你下不去的。”
她漸漸地清醒了,也知道一切都是徒勞,卻不看他,將臉貼到車窗上,儘管開著空調,還是被玻璃的涼意浸穿了神經,有縷縷地淚水汩汩地蜿蜒下來,一字一頓地道:“你最好能時時刻刻綁住我的手腳。”
她髮間的一枚玫瑰色玳瑁卡子上墜著兩粒銀色的水鑽,隨著她身體的顫抖左右搖晃著,宛如劃破夜空的流星,明亮璀燦,幾乎要灼傷他的眼球。他伸出手去,想要拍一拍一拍她的背心,可是她的倔強的背影之中卻是冷漠與厭煩,終叫他漸漸地垂下手來。
好一會兒,他突然道:“停車。” 阿虎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還是很聽話地將車停在了路邊,自己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她有些緊張,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車窗外的阿虎正點著一顆香菸,然後背對著他們抽了起來,卻依舊保持著警覺而又戒備的姿態。
她轉過頭來,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他的眼睛明亮如寶石一般晶瑩璀燦,炯炯地逼視,儘管此刻已經在憤怒的頂端,她還是禁不住有些悸動,象海一樣深邃的目光究竟隱藏了些什麼呢?可是無論如何這個時候是不能退縮的,她只得以同樣的方式反擊著,雖然有些軟弱,雖然有些不堪一擊。
可他似乎根本沒有理會,竟然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就那麼定定地望著她,時光在靜靜地流逝著,倒底有多久,久地她連呼吸都要停滯了,因為再也經受不起這樣的考驗與折磨。他突然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面頰,她本能地向後一縮,臉上顯現出嫌棄的神色,他終於垂下了眼簾,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黎涵予,我那樣待你,而你不過是想算計於我,你這樣咬牙切齒地,真的打算把送我到監獄裡去,或者乾脆致我於死地嗎?”
很久以後,她仔細迴響起這一刻,仍然還記得那嘆息聲,簡直要將她的心都給揉地粉碎,她並不是真的要背叛於他,只是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她已經身不由己。嘴唇在輕輕地顫抖著,有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