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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好長時間沒有到簡明暉的家裡去了,於惠蘭咋然見到她很是高興,旋即情緒又低落了下去來,拉著她的手道:“小黎,你說怎麼是好喲。明暉在你的幫助下才振作起來,不知為了什麼,又變回以前那個樣子了,還偷偷地提了家裡的五萬塊錢,剛剛和他爸爸又大吵了一架,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去勸勸他吧。”

門並沒有關,她抬手欲敲,想了想,還是徑自走了進去。夕陽西下,一層濃濃的絳色雲彩纏繞在灰濛濛的天際之上,彷彿刮砂之後面板上泛起的鮮紫,竟有一種殺罰戮辱式的兇殘與魄力。

他孤獨地坐在藤椅裡,以手支頤,血色殘陽下只見一個淒涼的背影。她慢慢地走上去,俯下身來,輕聲道:“我來了。”半晌,他才道:“我知道。”竟有眼淚順著面頰滾了下來,道:“黃瓜…他死了。”她輕輕地撫著他的脊背,道:“我知道了。”

他順勢靠近她的懷裡,泣道:“黃瓜前些時候認識了一個女朋友,那女孩子不嫌棄他過去的事,一心一意地想和他好好過日子,結婚的日子已經定好了,可是那些人卻把他活活地吊死了。如果他不是為了幫我,就不會有這一天。黎涵予,我是個災星,誰靠近我,都不會有好結果。就算是我隱姓埋名的那些日子裡,也得到了…那些人…可是我卻出賣了他們,最終把他們一個個都送上了絕路。”

這種身心分裂的生活,的確會造成一些感情的障礙,她從前聽他談起的時候很平靜的,原來在心裡隱藏了這許多的無奈與傷感,還有欲罷不能的情義上的沉重包袱。雖然是為了工作,可人倒底是感情動物,並不是輸好了程式的機器人,只忠於既定方針,沒有內疚與自責。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抱著他,安慰著他,心中思潮起伏,手心裡溼膩膩的,竟是一片冷汗。

忽然,他硬生生地推開了她,猩紅的眼睛裡全是恐懼與急迫,噤聲道:“黎涵予…不要…你不要…再趟這淌渾水。”

她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豔麗的晚霞漸漸地淡了下來,在她明朗如月的臉上投下淺淺的一道陰影,有些頹敗之意,可她的聲音卻在冷風殘陽間清脆如冰:“如果真的這樣,那麼今天老警察就不會藉著查帳的因由找上事務所來。”

他沒有驚詫的表情,自然是知道這一切了。 她站起身來,臉上已是寒霜籠罩,半晌才一字一頓道:“我偏不相信,真的與他有關。”

他長嘆了一聲,緊緊抓住了藤椅的扶手,已經起毛了,在掌心裡簌簌發抖,彷彿懸崖上苦苦掙扎的小草,外表嬌弱柔順,及待人的呵護,卻因生錯了地方,又加之行格剛烈,不耐於尋常的妥協,屢屢迎向暴風驟雨的挑戰。矛盾與憂慮撕裂開重重閉塞的心房,本應做崖上的青松,為她擋風遮雨的,卻為了不得已的理由,要將她置火烹油煎的危險境地,未嘗不是令人唾棄的小人行為。他又緊了一緊,只讓竹製的藤椅骨架隱隱生危,似要坍塌,卻終究未再出言阻止。

銀行裡的人可真多,她抽了一個號碼,前面還有十四個人在等待,想想還是在導引小姐的微笑指示下到休息區坐下,拿起當天的早報翻閱起來。

一旁大堂經理的辦公桌邊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樣子有些拘謹,頭髮有些稀疏,正很認真地詢問著有關銀行保險箱業務的具體操作規程。原來,那人的父親突然去世了,留下來一把銀行保險箱的鑰匙,至於其他的細節,家裡人卻一概不知,言談話語之間流露出是寄期望於什麼值錢的寶貝,很想盡快提出來。

銀行的大堂經理,也很耐心地解釋著,開啟銀行保險箱,必須要有保險箱的鑰匙和密碼,與銀行方面的鑰匙一起啟動,而象這個男人的這種情況,還必須辦理相關銀行保險箱的申請人已經去世及繼承的公證檔案,否則銀行方面是不會擅自開啟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那個男人可怕的智商深刻地考驗著大堂經理的職業精神,然而儘管問了無數遍,回答了無數便,卻絲毫沒有半點不悅之情,真真叫她佩服。

她又翻了一頁報紙,正好是家庭生活版面,說的是兄弟姐妹為了爭奪老父親遺留下來的一處房產對簿公堂卻將老母親置之不理的新聞,另外還附有許多讀者寫來的譴責感言,好不熱鬧。她心裡一陣感嘆,這也許就是生活的原貌,人與人之間的溫情,和金錢比起來,是如此地不堪一擊。金錢的魔力,誘使著人們放開膽量,痛下狠心,瘋狂地作出一切能為和不能為的事情,也不管這後果是多麼地可怕,也不管是沒錢的人,還是已經很有錢的人。

她抬腕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十點鐘了,銀行的儲蓄視窗本來就開地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