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將整個身體都藏起來,可又壓抑不住心底的焦躁與迫切,忍不住伸出一點頭來,再伸出一點,再一點,然而已經伸成長頸鹿了,也不見一輛公交車的影子。
他的牙齒在“咯咯”作響,語音不清地叫道:“黎涵予,我們打個車吧。”
已經到了隆冬時節,他卻還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暱子外套,每日等車的時候難免凍地直打哆唆,唯一的辦法只是豎起領子來,彷彿酷酷的樣子,她卻不喜歡,總覺得有些“賊賊”的感覺。
於是她很平靜地道:“我又不冷,所以用不著打車。那天給你機會讓你打車,你又裝腔作勢地不肯,如今已經是月底了,我沒有多餘的錢。”
他們已經講和了,相互之間又裝腔作勢地玩起了口水遊戲。而她是絕對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的人,在母親的監督下,早早地穿上了棉鞋,毛褲,厚毛衣,外面罩上長至膝蓋的紅色羽絨服,這會兒不知是凍地還是熱地,臉頰上紅豔生光,直映地藏在風帽裡的一張小臉更加白晰無暇。風帽上的駝色兔毛圍邊隨風吹散,她黑如亮漆的瞳上的長長睫毛也在忽上忽下地跳動,他不禁呆了一呆,小聲嘟噥了一句,道:“早知道是這個鬼天氣,真應該向老大把車要來開著,也用不著委曲求全地看你的臉色。”
她沒有聽清,道:“你不用心懷不滿,還是趕快去買一件羽絨服穿吧。每個月賺的錢也不少,就知道喝酒請客,你看誰到冬天象你穿地一樣落魄潦倒。”
他抗議道:“穿羽絨服太臃腫了,我不喜歡。” 她沒好氣道:“一個男生,沒見過這麼愛美的,你要是不喜歡,不如去買一件休閒款的棉衣嘛。”
他立刻借勢湊了上來,道:“那麼這個週末,你陪我去買吧。” 她冷冷地道:“我為什麼要去?”
他有些不忿道:“黎涵予,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我被你指使地是頭不抬來眼不睜,你也不過就請我吃了一頓飯,可憐我的筷子都沒有動幾下,我還時刻為你的錢包著想,能坑別人一頓就坑一頓。況且,這次也是你提出來的,當然要負責到底。”
她認真想了想,覺得他的話也無可辯駁,可是好不容易熬到一個休息日,又要貢獻給他,想想的確有些不甘心。
他知心察意地看了看她不情願的表情,道:“這樣吧,也不白叫你去,如果你的眼光不錯,我能夠買上稱心如意的衣服,就請你吃飯。”
她卻懶懶地道:“我又不缺一頓飯,這樣吧,你請我吃西餐吧。”
他做勢狠狠地敲了她的頭一下,叫道:“你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小葛,如意算盤撥地可真精,請我吃飯也不過是吃川菜,如今卻讓我請你吃西餐。”
她微微笑了笑,嘴角向上翹了起來,很俏皮的樣子,道:“隨你的便,不願意拉倒。”
他故意停頓了片刻,彷彿才下定了決心似的,道:“好,豁上了,就請你吃西餐,我看能不能把你的腮幫子給撐破了。”
正說著,一輛計程車正巧在他們跟前停住了結帳,她眼急手快地立馬先鑽了進去,在車裡叫道:“快上來吧,看在你請我吃飯的面子上,我就再破例請你打一次車。”他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等先前的乘客結完了帳,也上了車,笑道:“怪不得連吳東旭都說,黎涵予同志是個好人。”故意學著吳東旭深沉的腔調拉長了聲音,氣地她翻起了白眼,趁著司機大叔沒注意,狠狠地向他的胳膊捶了一拳,他疵牙咧嘴地叫出聲來,引起了司機大叔的注意,從後視鏡中看了看,她方才作罷。
可惜好景不長,出了療養區沒多久,就遇到了嚴重的堵車現象。其實只要按照順序有禮謙之德,應當不至於塞地象魚籽醬罐頭一樣難分難解,司機大叔嘆了一口氣,道:“現在的私家車越來越多,越來越高檔,可惜這開車的素質…真是不怎麼樣。”
他似乎也深有感觸,道:“誰說不是。大叔,看你這輛車的狀況,是不是也到了該更新的時候了?”司機大叔笑道:“我本來買的就是二手車,還是借的錢,這錢也沒掙上幾個,饑荒還沒還上,又要花錢了,拖家帶口不容易呀。小夥子,看你的打扮,工作肯定不錯,現在車價都這麼便宜了,不想買輛車開著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嗎?”
她聽到在討論車的話題,一點也沒有興趣,只覺得肚子有點餓,從包裡翻出剛剛買的蛋糕,向他示意了一下,他竟然有些嫌惡地撇了撇嘴,道:“你這個飯桶。”她並不介意,為了怕長肉,已經在努力地控制對奶油蛋糕的瘋狂熱愛,也不過是一週才吃上一回,每回吃地時候,也必定是放慢速度,細嚼慢嚥,力求“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