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錯過了每一個細節,好一會兒才道:“也許,我沒有你那樣的勇氣,我已經是被那個家庭束縛住的人,所以,我根本不配擁有那樣的幸福。黎小姐,你不必擔心,我並不是想要破壞你和他之間的婚事,我只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和你談一談。”
她見鄭子蘊會錯了意思,便又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掩飾了過去。是她想地簡單了,就是鄭子蘊能夠擺脫開一切,鄭夫人也斷斷不肯答應,並不僅僅因為那掩蓋在鐘鳴鼎食家族之後的醜聞,而是洞察一切的鄭夫人斷斷不會將女兒交付到一個危險的人物手上。
鄭子蘊並不打算放過她,接著道:“黎小姐,請恕我問一個冒昧的問題,你…你…愛他嗎?”
她的手心裡漸漸地溽出汗來,人彷彿向後跌了十幾丈,有些不能承受的慌亂,一直迴避著這個問題,即使決定要和他結婚了,卻還是處處迴避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她究竟愛不愛他呢?
如果她不立刻回答,至少那纖細敏感的女子一定會生疑的,可是她又不能直接地回答,因為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於是她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鄭子蘊,只是溫柔地微笑,目光中儘量流露出幸福與喜悅的光彩,而鄭子蘊也就明白了一切,額頭上又滲出來細細密密的汗珠,臉色愈發地蒼白起來,她驚道:“你沒事吧?”
鄭子蘊漸漸蹙起了眉頭,捧著腹部,低聲道:“沒事,我的胃一向不太好,剛剛就有些不舒服,可是我不想錯過這機會,本來以為忍忍就會好的,想不到這會兒又發作起。她頓腳道:“不舒服也是能忍的。”急忙叫侍應倒了一杯熱水來,可是鄭子蘊的情況似乎比想象中要嚴重,握著水杯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表情越來越痛苦,水杯滑落到地上,玻璃粉碎,闢啪亂響。她嚇壞了,那侍應倒是很機靈,立刻給叫了輛救護車來。
她陪著一起到了醫院,上竄下跳地辦理著一切瑣碎的事務,檢查、化驗、取藥,直到掛上點滴。等安穩下來,她才想起來,是不是應當通知項振灝,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他來了,以最快的速度來了,幾乎是她不能想象的時間。她本來是有些心理準備的,可是他卻劈頭蓋臉地問過來:“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她怎麼會突然不舒服疼成那樣呢?”氣急敗壞地樣子讓她委曲地差一點兒哭出來,好象是她累地鄭子蘊生病似的,既然是放在心尖的寶貝,就該時時刻刻地好生愛護好生看管,如今自己矯情做作地傷了人家的心,卻將一切罪責賴到她的身上,真是好沒道理。
儘管如此的不忿,她還是忍了,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和醫生詳細地詢問著情況,滿臉的焦灼與不安,自己心中卻是驚痛翻滾。
夜裡的醫院有一種滲人的寂靜,長長的走廊盡頭點著一盞昏黃的燈,偶然聽見護士輕輕的腳步聲,象小貓一樣躡足潛蹤。她獨自一人站在窗前,身後是陰森森的茂林蔥樹,暗沉沉的墨綠飄在黑色的夜,偶然有星光一閃,旋即歸於了平靜。前面是病房,閃開了半邊房門,其間陳設一如高階酒店,只放著一張床,床上趟著那個纖弱美麗的女子,還在昏昏地睡著。一個高大的身軀半驅在窗前,緊緊地握著那女子落在被單外的手,淡淡的燈火映在他的臉上,彷彿在瞬間老了好幾歲,竟然憔悴到這個樣子,一向瀟灑倜倘文質翩然的男人,也有如平常人一樣的軟弱與渙散。她就那樣默默地凝視著這一幕,心裡漸漸地涼下去。
突然,包裡的電話震動起來,她掏出來,一看號碼是簡明暉的,猶豫了半晌,還是走到走廊的另一端去接起來,可是簡明暉卻也是沉默的,好一會兒才道:“黎涵予,小梅死了。”
隔壁牆上一隻石英鐘,大約年歲太久了,滴嗒滴嗒的指標走動的聲音刺耳分明。她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聽錯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問道:“簡明暉,你胡扯什麼?”
電話那一頭也是一陣停頓,半晌才道:“我也想自己是在胡扯。可是徐鐵昆發現了一點新的線索要找小梅瞭解一下,就去了小梅的家鄉,才知道小梅發生了交通事故,就在半個月前,當地的警方按照普通的交通事故進行了處理,可是怎麼那麼巧,她的家裡又發生了火災,一個活口也沒留。黎涵予,這是謀殺,是有人不希望小梅開口說話,是有人不希望徐鐵昆從小梅那裡得到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地殺人滅口,可憐那一家人都是老實的鄉下人,一輩子忠厚勤懇,沒得罪過什麼人,卻白白地送掉了性命。那些人甚至連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也不肯放過…你卻還是不信嗎?還是要一意孤行地明知是火坑也要跳下去嗎?”
她記得在半個月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