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走出茶樓,何安下想著沈西坡,不自覺地走上了一條僻靜小路。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走上了通往藥鋪的道路——走過數十萬次的回家之路。
路旁有沙沙作響的竹林,穿過竹林便是藥鋪。三年了,它沒有破敗倒塌,甚至外牆還粉刷一新。我受通緝後,它難免被沒收的命運。
藥鋪的招牌已不見,藥鋪的門板換成了寺廟的木欄,裡面供奉著藥神孫思邈泥塑。一個老頭在門口支張竹椅,正縮在椅中打盹。
何安下走近,老頭醒了過來。見到他的道士髮型,老頭忙站起身,說了聲:“道爺。”何安下問這座藥王廟怎麼建得如此不正規?
老人說:“這是私人的廟,並不供外人上香。這原是一所被政府查收的藥鋪,兩年前拍賣,被杭州絲綢大戶王家買下。王家三代單傳,這一輩的娘子在靈隱寺中求子生下了孩子,但也吃了這家藥鋪的助孕之藥。”
王家買下這所房子,供上藥神像,是為了紀念不知所蹤的藥鋪主人。每月十五,王家娘子都會帶著兒子來上香。
她還記著我?孩子拜的不是藥神,而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有了這個兒子,她坐穩了少奶奶的位置。兒子生在王家,可保一生富貴。啊,一切是如此圓滿。
守廟老人變了臉色,惶恐地問:“道爺,您怎麼哭了?”
何安下急忙摸臉,觸手溫熱。眼淚為何總是熱的?[霸氣 書庫 電子書下載樂園—Qisuu。Com]
以手捂臉,他轉身跑了。夏日陽光充足,葉片上的反光,像是數萬顆淚珠。
何安下猛地停下腳步,迎面一位穿紫色旗袍的女人愣愣地看著他。女人豎著高高發髻,上插一枚綠瑪瑙頭飾。她手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我已相貌全變,連段遠晨都認不出我,而她卻認出我了?男女之情,常會超出常理。何安下暗自思量。
何安下向她走去。她一摟小男孩,將其緊貼住自己的大腿,對何安下有著明顯的防範之心。
何安下恍然明白,她愣愣的眼神,不是認出了自己,而是自己的古怪裝束嚇著了她。
何安下垂下眼,默默經過。今日不是十五,她為何來上香,難道今天是孩子的生日?
萬箭穿心。何安下向前艱難邁步,身後卻響起了她的一聲呼喚:“道爺!”
她還是認出了我?何安下緩緩轉過身來,她的手中拿著一塊銀元,說:“買雙鞋子吧。”
銀元遞給了小男孩。小男孩跑過來,將銀元交到何安下手裡,又跑了回去。她盈盈一笑,牽著小男孩向竹林深處走去。
銀元冰涼。握著這塊銀元,何安下去了靈隱寺。靈隱寺中,有如松長老。
靈隱寺的山道上,臥著一塊飛來石。這是來自外太空的隕石,與地球上的石質不同,凝結如鋼,有三百米長寬。
飛來石上開闢出一條小道,道上坐著一個乞討的女人,女人五官尚算清秀,脖子手上結了厚厚的泥垢,不知多久未洗澡。一個同樣骯髒的小孩頭枕著她的膝蓋,正在酣睡。小孩五六歲。
她愣愣地看著何安下,沒有發出乞討之聲,可能認為何安下是個與她一樣的乞丐。她膝蓋上的小孩驚醒了,狠狠地瞪了何安下一眼,轉身開啟了女人的上衣,掏出乳房。
她乳頭有五厘米長,這是長期吸食的結果。農村的孩子吃奶,可吃到十歲。小孩叼住乳頭,吸了起來。吸了兩口,就吐出了,怨道:“娘,我要吃乾飯。”
她把乳頭又填到孩子嘴裡,以手拍著孩子的後背,輕聲說:“再嘬嘬,睡著了,就不餓了。”
何安下掏出銀元,放入她的乞討碗中。她流露感激之色,隨即一臉緊張。因為何安下的手又探到碗中,指頭在銀元上在輕輕地撫摸,似乎要將銀元拿回。
何安下摸著銀元,彷彿摸著兒子的頭頂。這塊銀元是兒子親手給他的,是他與兒子的唯一聯絡,本該永久儲存,卻隨手給了人。
女人伸手握住碗的邊沿,試探地輕輕移動。何安下猛抬頭,她眼神惶恐。
何安下的手脫離了碗,她迅速將碗藏在了身後。她的動作,令她的另一隻乳房也甩出了衣外。
何安下站起身,向更高處行去。
第四十七章、鎖麟囊
飛來石更高處,有一條四尺長的暗藍色,近似人形,據說是神僧濟公的影子。何安下看到,濟公影壁前坐著一個穿淺灰色長衫的人,他留著短短頭髮,已大片花白。
來廟裡燒香的,總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