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字相稱。卻見胡僧兩眼注視著下面兩個人打鬥的情形,似乎沒有聽到醜行者的話,又連著問了好幾遍,胡僧才反問道:“你說什麼?”頭並沒有轉過來。醜行者又問了一遍,胡僧看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不好說。”兩眼仍然緊盯著下面,沒有回頭。
醜行者看他們都如此看著場中,便也覺出了情形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也便回頭去看。只是兩個人的出招太快,直看得他眼花繚亂,目瞪口呆,火光下只見一團黑影和一團灰影在場中飄來滾去,哪裡還能分辨得出招式模樣。
再鬥一會兒,兩個人招數忽然改變,彷彿商量好了似的,同時由疾變緩,而且不再飛來飛去,腳步像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醜行者長長舒了口氣,在他看來,這樣打更像平時寺僧練功時的樣子,大家都不用力,即使偶有失手打到對方身上也無所謂。這麼一想,醜行者便覺得輕鬆了很多,悠悠然開始觀察院中其他人的情形。
他入寺將近六個月,從來沒有到前面大殿來過,所以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講都是陌生而新鮮,只見天王殿雄偉高聳,殿前松柏枝葉摩天,就連東西配殿也同樣高大寬敞。院子很大,連寺僧帶黑衣人黑壓壓一大片,也不過才佔了整個院子的一半而已。
醜行者正在悠閒地觀看院子裡的情形,忽然覺得圍成一圈觀斗的人都在慢慢向後退,裡面的空地越來越大,有的人乾脆退到了圍牆和東西配殿的牆跟下。再看黑衣人手裡所舉的幾根火把,就像放在風口上似的,火焰被風吹得平著向外飄,忽長忽短,忽明忽暗,呼呼作響,舉火把的人怕火燒著自己,不得不把火把高高舉起。
醜行者覺得甚是奇怪,自己站在這麼高的樹上,有風應當比下面先感到才對,可是樹上的枝葉連晃都不晃一下,下面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風?他想不明白這個道理,自然回頭去看胡僧,他心裡對胡僧甚是佩服,以為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便想從他那裡找到答案。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只見胡僧的臉色黑黝黝的極為難看,兩道濃眉擰在了一起,似乎看到了極其嚴重的事情。又過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兩個人的武功好像一樣啊。”
聽了胡僧的話,醜行者向下面看去,那兩個人仍然一招一式在演練武功,抬手動足比先前還要慢許多,只是黑衣人一直在向前攻,而神光大師一直在往後退,一個兇猛異常,一個綿密無隙,並不像胡僧所說的武功一樣。轉眼之間,兩個人一進一退,已經在場中轉了三圈。再仔細一看兩人的情形,嚇了一跳,只見神光大師面如重棗,通紅一片,額頭上閃著亮光,看來是流出了汗水;黑衣人罩著紗巾,看不到的他的臉色,但看他臉上的紗巾不時地向前飄起,顯然現在他呼吸粗重,噴出的氣體將紗巾吹了起來。圍觀的人很多,可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大家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臉色全都十分凝重。
醜行者這才感到事態的嚴重性,雖然仍看不出奧妙在何處,但也明白兩人如此緩慢的動手實是比剛才快打快飛還要兇險許多。想到這裡,他剛剛輕鬆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兩個人住手,急得抓耳撓腮,恨不能自己跳下去將兩個人從中間生生分開。
砰的一聲悶響,神光大師和黑衣人終於對了第一掌,聲音不響,兩個人也都站著沒動,醜行者直覺自己站著的樹枝微微一晃,同時下面光亮一暗,最靠前的兩隻火把忽然熄滅。
沒容醜行者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砰砰砰,神光大師和黑衣人又連對三掌,兩條人影倏地分開,各向後飄退了有一丈多遠,相向而立,不動也不吭。醜行者瞪著眼睛瞧,不知道二人爭鬥是否會就此停下來,也不知道爭鬥的結果如何,有沒有人受傷。回頭再看胡僧時,只見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看來這場比鬥應當結束了。剛準備問他勝負如何,就聽下面神光大師合十對黑衣人道:“師兄武藝高強,內功精湛,老衲十分佩服,大家同是渡河之人,我看就沒必要再比下去了吧?”
神光大師語氣平穩,完全不像剛剛惡鬥之後的樣子。他話裡並沒有說勝負如何,醜行者也看不出來。好在他對這些並不關心,只要兩個人不打就好,只是方才神光大師稱黑衣人為師兄,難道這個黑衣人跟先前的那個人一樣也是和尚不成?
黑衣人呆立當地,似乎沒聽到神光大師的話,一聲不吭。神光大師接著說道:“師兄如若不嫌敝寺腌臢,請移步到客房小飲一杯清茶如何?”黑衣人輕聲咳嗽了兩聲,道:“大師不必客氣,在下來此只為敬仰弘忍大師懿範和東禪寺的武功,如今武功一道已親身領教,受益匪淺,只不知那一位是弘忍大師。”說完了話又咳嗽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