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會影響你們。”醜行者道:“那你去大殿早點歇息吧。”說完,轉身進小屋去了。
侍茗趕緊離開西廂房那邊,回到大殿裡。大殿裡沒點蠟燭,侍茗摸黑在磨鏡少年身旁重新躺下來,耳朵裡聽著那虛無飄渺的誦經之聲,腦子裡想著那些離奇古怪的事情,想著想著總是走神兒,想了一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那時遠時近時斷時續的“彼非眾生,非不眾生”“非法,非非法”之類繞口的梵唄之聲,似乎也慢慢變成了輕柔親切的催眠曲,搖著他漸漸的又進入了無何有之鄉。
………【第三回 步虛拜月舞嬋娟(4)】………
一陣涼森森的陰風拂體而過,侍茗倏然一下便完全清醒了。殘月升到中天,月光從韋馱的臉上落到了他的腳下。四下裡靜悄悄的,再聽不到誦經的聲音。
也許現在醜行者正在被人使勁抓捏揉搓哩,想到這兒侍茗不由得笑了。這傢伙憨態可掬,腦子肯定有問題,說不定他所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全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他沒有騙人,因為他真的以為自己經歷了那些事情。話又說回來了,真的和假的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都是一樣的聽見看見,一樣的擔驚受怕。不過,說實在的,侍茗真希望今天遇到的事情全是幻覺啊。
侍茗輕輕翻了個身,聽見自己的骨節咯咯作響,臉上好像沾上了什麼東西,癢癢的。他以為是殿裡的蜘蛛網落在了他的身上,伸手在臉上頭上挫了個遍,又逐個把手指彈了幾下。可是沒多大一會,脖子上又癢癢起來,這回他覺得不像蜘蛛網,好像是微風吹起人的頭髮在輕輕地撩撥他。他懶得轉身看,抬手在脖子後面癢癢的地方猛地一抓,往空中一扔,心中拉長聲音喊了一聲“去”,想象著那根頭髮飄飄悠悠地飛走了。
他一扭頭,眼前似乎人影閃了一下,仔細看時,卻什麼也沒看到。他輕輕噓了一口氣,心想大概是小飛蟲吧。隨即心裡嘲笑自己,怎麼現在變得如此膽小。他剛轉回頭沒多久,耳朵上又騷癢起來。這下他覺得是有人再跟他搗亂,說不定是鍾無期那老傢伙來嚇唬他。那老傢伙一定是見我害怕西廂房的棺材,所以就裝鬼來捉弄我。
想到西廂房的棺材,侍茗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不會真的是惡鬼爬出來了吧。鍾無期那老傢伙把棺材蓋兒推開,忘了給蓋好,那麼大的縫隙肯定能鑽出來。他還伸手到裡面摸了幾下。一定是把惡鬼給惹急了,出來找人報復來了。耳朵上越來越癢,不一會兒串得渾身都刺癢起來。侍茗認定是惡鬼作怪,便再也不敢回頭去看,感覺那藍面長舌的傢伙就站在他身後,正彎腰咧著血盆大口在衝他脖梗上吹陰氣哩。這一下他再也忍耐不住,大叫一聲“鬼來啦”,跳將起來,在空中碰到一物,便順手抱住,死死不放。
大殿裡的人都驚醒了,只聽鍾無期沉聲喝道:“怎麼啦,侍茗?瞎叫什麼?”接著亮光一閃,有人晃亮了火折。侍茗不敢睜眼看,渾身直打哆嗦,嘴裡不住地重複著一句話:“君子腳,小人屁。君子腳,小人屁……”耳聽得鍾無期道:“侍茗,搞什麼鬼?還不快下來?”侍茗閉著眼睛道:“有鬼,有鬼。”只聽鍾無期笑著喝道:“你胡說什麼?佛殿之上怎麼會有鬼?你睜開眼看看是誰揹著你,鬼還敢來嗎?”侍茗聽鍾無期說得奇怪,睜開眼看時,自己果然在身在護法韋馱的背上,雙手摟住了神像的脖子不放,不由得騷得滿臉通紅。他鬆開手從韋馱背上跳下來,手上粘乎乎的,沾了一身的鳥糞。
鍾無期黑著臉瞪著侍茗問道:“深更半夜你小子瞎詐唬什麼,弄得大家都睡不好覺?”侍茗一面神色慌張地四下張望,一面道:“剛才真的有鬼,它……它……還一直在我脖子後面吹氣……”盧有朋和磨鏡少年也坐起來看著侍茗。
鍾無期問道:“這麼說你真的看見鬼啦,給我們說說,讓我也長點見識。”侍茗囁嚅道:“我沒看見。”鍾無期道:“哈哈,原來你也沒看到。那你怎麼喊起‘鬼來啦’?”看見大家都用嘲弄的眼光看著自己,侍茗面紅耳赤,但他不願意承認膽小如鼠,硬著嘴道:“反正……就是有鬼嘛。”
盧有朋站起身走過來,順手又在磨鏡少年身上補了兩指,只是他出指極快,外表上好無遲滯,所以別人並沒有看出來。盧有朋衝著侍茗道:“侍茗,好好說,到底怎麼回事?”
侍茗猶豫了一下,只得道:“我睡得正香,忽然覺得臉上癢癢的,後來我轉過身子,脖子上又開始癢癢,就像……就像是有人拿著幾根頭髮在我脖子上來回的搖晃。我伸手抓了幾次也沒抓住,我就……我就覺得……”鍾無期道:“你就覺得是惡鬼在捉弄你,是不是?”侍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