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不再。
跪在墳前的灌頂抽口煙,在墳頭抓起把蒿草,喝口酒,再拔起一撮。鋸齒般的蒿草割的灌頂掌心鮮血淋漓。
言放撲倒,熱淚紛灑,蒿草下的那個人已經成永遠。
離開呼延殺辱的墳頭,翻過石頭嶺四個人很沉默地走。
身材瘦小,卻最是鐵石心腸的雁兒走在最前。
八二年槍擊程清遠時,雁兒碰巧去了江對岸,殺辱死後,是雁兒收的屍,三星期後雁兒失蹤,歷經千辛萬苦在千里之外和灌頂相逢,從此踏上了一條永無回頭的不歸路。
四個人走的都不快,步履沉重,下了石頭嶺灌頂說,雁兒,想辦法弄點吃的,天要亮了,得找個地方歇腳。
雁兒點點頭,雁兒未入荊北大獄時是個獨行盜,江城的地方物志最是熟悉。
兩年多的逃亡一多半是雁兒的機警,另一半是雁兒天生的一種明銳預感。
山道下的村莊零星的點綴著幾家住戶,不遠處是一條長街,破曉前的下關店還在沉睡中。
進了村莊,清冷的土道寂靜,偶爾有犬吠聲傳來。
一扇土牆,昏黃的燈光,院中有棵棗樹,一個早起的中年漢子在樹下的井邊打水,豹眼環額。
瘦條杆個高的骷髏一瞬間止住了腳,餘下三個很銳利的停下。
雲破暮散,正是破曉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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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秀
一道曙光透過雲層落在土院中,豹眼環額的漢子拖著殘疾的腿,拎起水,傾在水缸裡,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清新的豆香。
一行四人貼在了院牆上,呈曲伏狀。
骷髏一米九的高個,蹲伏著說,是豹子哥!
餘下三個人頓時心動旗搖,宛如沉雷擊頂,兩耳失聰,好半天灌頂緩過味來說,你確定,真能確定!
這些年咱們都牽掛著他,我骷髏能看錯嗎?
言放說,草他媽的,弄死他!伸手入懷被灌頂按住了。灌頂面容慘淡,悽苦一笑,再無半點聲息。
雁兒長嘆一聲,握住了灌頂手,兩人發小,年齡相近,都是二十**。雁兒說,忍著,千萬忍著。咱們不急在一時啊,頂哥!
灌頂合上眼,半響睜開,走。咱們走!
灌頂心硬,拿得起放的下,否則也活不到現在。隔天蕭見把這事說給強子聽的時候,強子仰臉看著樓頂的天空說。
烏雲逐突,天氣在一場雨後涼了下來。
灌頂幾個白日裡是在雁兒找得的一棟廢舊倉庫過的,倉庫原屬鐵路貨站,廢棄後,破敗不堪。
連日來疲累勞頓,四個人靠牆睡死了。
一覺醒來,日光擋在了黑布後,布上綴著幾點星。
疲累一掃而光,四個人精神大振,都餓得肚中咕響。
哥幾個待著,我去去就來。雁兒上了鐵道,走的飛快。
言放有心要跟去,被骷髏拽住了,骷髏說,別添亂了,你那個性子只能壞事!
言放說,我不就放心不下雁兒麼?他老一個人來來去去,沒個照應,我擔心!
算了吧你!骷髏說,你說說;那次不給雁兒添堵,也就是雁兒,換個人早沒汰死你了。
早你媽的骷髏,怎說話的啊,難道我言放在哥幾個心裡就這麼不待見麼?
待見。我說過不待見嗎?骷髏從黃挎包裡摸出個鋁製水壺,出門取水去了。
屋簷下,一個黑色剪影印在老牆上,腳下一片凌亂的菸屁股。
言放叫了聲頂哥,挨灌頂坐下,一陣陣夜風裡,潲著一股涼意,已經是暮秋了,蒿草枯黃。
想啥哩?頂哥。
灌頂續了棵煙,遞一棵給言放說,餓了麼?
習慣了。言放一手樓緊了灌頂說,頂哥!別老想了。你說咱在外老想家,想的心痛,可回來了,為什麼就他媽的只剩心酸了。
灌頂一笑,呼啦了把言放說,因為江城是我們的根,殺辱在這裡看著咱們哩,今晚咱弄死豹子,咱們就走,這次走了就不回來了,我累了,真的覺得累了。
可咱要想殺辱了怎麼辦?頂哥,要不咱帶殺辱走好嗎?
灌頂說,你還是那麼天真,都多大了,殺辱是個好兄弟,咱能記掛,但不能把他當成包袱,知道嗎?殺辱在看著呢!殺辱要知道也不希望咱們一輩子都這樣。
雁兒回來時,一彎月浮在樹梢。
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