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冷氣。
空中冰冷的雪花落下,掉落在我的肩頭,我抱緊了雙肩不敢看她離去的方向,心中的懼怕遲遲不能平息。
忽然間,一股暖意從身後傳來,身上披上了厚厚的一件氅襖,身子溫暖的一瞬間,我的心也平靜下來。
弘睿握住我凍得通紅的手,柔聲道:“回去吧。”
春秋(下)
弘睿就這樣握著我的手一深一淺地在雪地裡走著,看著兒子如今成熟懂事,我心中甚是欣慰,要是此刻胤禎也在旁那該多好。
“冷嗎?雪地裡滑,慢點走。”他放慢了腳步等我,臉上柔和的神情像極了胤禎,從前胤禎也是這樣牽著我走。“睿主子今日為何進宮?來找弘曆嗎?”
他停下腳步看著我,淡淡一笑,說道:“你叫四弟‘弘曆’,倒叫我‘睿主子’,不覺得生分麼?”
我不由撅起嘴,“從前是主子您讓奴婢這麼叫的,奴婢哪裡敢造次?”
“呵,往後叫我‘弘睿’吧,還有,別稱自己是‘奴婢’,我從來不當你是奴婢。”聽得他終於鬆了口,我樂得舉起雙手在他臉上使勁捏了一把,他躲不及生生受了卻也不惱,笑著拉下了我的手。“叫‘睿兒’也行。”他忽然說了句很輕的話,我正在興頭上沒有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快走吧,外面冷。”我不再追問,樂呵呵地跟在他身後回了養心殿。這一年弘睿常常來看我,我的屋子他也熟門熟路,況且他來皇上也沒有反對,底下的人更加不敢多加議論。弘睿在桌上鋪了紙寫了會兒字,我撐在書桌上看著他。
“你最近像是忙了些,我來找過你幾次你都不在,皇上最近身子不好麼?”他低著頭邊寫邊問道。
“也還好,”我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皇上一直都忙,睡得也晚,從前老人說冬天裡補身子好,太醫也給了新的方子,我就尋思著能不能給皇上補補。”其實有些事我沒法兒跟弘睿說,自我得知東耳房是皇后居所之後心裡便一直不舒服,出宮的事也一直沒有著落,我知道弘曆一直在努力給我尋找機會,無奈皇上如今對我不冷不熱,有時我跟他說話他都不願答理我,我根本找不到機會跟他談這件事。除了弘曆,我訴苦無門。
弘睿停下手裡的筆,似想到了什麼問道:“今兒個尚是你頭一回出養心殿吧?老悶在屋裡也不好,改日我帶你各處走走,你看可好?”
我搖搖頭,“再怎麼走也不過是在宮裡,看來看去也就是紫禁城,不去也罷。”我摸著手裡的筆不再說話,弘睿也繼續寫他的字,我沒什麼心思看,走到門口看起外面的雪景來。
一推開門撞見一個急步走來的宮女,那宮女見到我急急忙忙地說道:“娘娘您回來就好了,奴婢燉了燕窩給您熱著呢,皇上特地吩咐下來的,奴婢來了幾回了娘娘都不在,奴婢這就去給您端來可好?”
“啪——”身後傳來毛筆被狠狠摔落地的聲音,弘睿怒目瞪著門外的宮女,那宮女驚得失了顏色,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誰讓你稱呼她‘娘娘’的!她是個未嫁的姑娘!不是什麼‘娘娘’!”
那宮女被弘睿的呵斥嚇著了,趴在地上顫顫發抖,小聲辨道:“回主子的話,是…… ……蘇公公吩咐奴婢這麼喊的…… ……公公說那是皇上的意思…… ……奴婢…… ……奴婢不敢違背皇上…… ……”
“閉嘴!你給我聽仔細了,胡初嫿是養心殿寶林不是‘娘娘’,你若再喊錯,給我去辛者庫想個明白!滾——”那宮女嚇得連滾帶爬地逃了,弘睿氣得青著臉,手緊緊地抓著門沿,我端著茶走到他身邊。
“喝口茶緩緩吧,你累了。”我從未見過弘睿生這麼大的氣,不用問我也知道為了什麼。“幾時開始的?”他沒有接我手裡的茶,冷聲問道。“封了六宮那日就開始了,起初只是在我屋裡叫,後來只要沒人在都這麼叫著,我已經慣了。”
“慣?你就由著他們這麼叫?你究竟知不知道這句稱呼代表什麼!”他像是很生氣,卻又有意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自然省得這裡頭的意思,你以為我不曾反抗過麼?你該記得前陣子有個老宮女被仗責了三十棍,苦熬了幾日還是死了,那就是因為她叫我‘娘娘’惹惱了我,我毫無顧忌地衝到皇上那裡鬧了一場,結果就是一切照舊還賠上了一條人命。”我學著弘睿的樣子倚著門站著,勸慰道:“罷了吧,不過就是一句稱呼,我心裡明白就行,何必再要無辜的人犧牲呢。”
我看向弘睿,他也正轉頭看我,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苦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