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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兒說上話,到十一點鐘他就剎住板不唱了。人們也沒有吆喝,自然散去。

賴四以為桂兒會像上次一樣散戲時留下來,然而她卻和大夥一起走了。賴四想喊桂兒,覺得不合適,忍住沒喊。他又洩勁了,沒精打采地收拾著鼓架。就在這時候,他發現地上有個小紙團,不經意地撿起來,而且紙團包著一個小石頭,他注意起來,把紙團抖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散戲後,我在村西小橋上等你。”他一看就知道是桂兒寫的,渾身的汗毛眼兒都在笑。

賴四正要往西河上去,隊長說晚上準備有夜飯要他吃,他哪有心吃就推辭。隊長說今晚天氣冷,肯定又冷又餓,一定要他吃。盛情難卻,賴四就答應了。沒想到隊長那麼熱情,又拎了一瓶燒酒,說天氣冷喝點酒暖暖身子。賴四說自己不會喝酒,隊長說,你是說書人,走南闖北的,哪有不喝酒的?還說不喝不夠朋友。賴四知道,別看生產隊長這官最小,可權力也最大,什麼事都是他一句話,這戲唱也是他一句話,不唱也是他一句話,如果得罪了他,明天就得滾蛋,只得耐住性子喝。

喝了幾杯後,隊長還要劃枚猜拳,他心裡急得如螞蟻爬,擔心半夜三更的桂兒一個人在河邊害怕,又擔心晚了桂兒等急了就走了。急也不行呀!直到把那瓶酒弄完,隊長才搖搖晃晃地離去,他急匆匆往西河上走。

已經是後半夜了,山溝裡特別靜,靜得連蟲子的叫聲也沒有。老遠就能聽見西河裡嘩嘩的流水聲。越走近小河,賴四心裡越不踏實,他擔心桂兒等不及走了,而且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從剎戲到現在已有近一個半小時了。桂兒也許等不及了,也許害怕了,也許以為他不來了,賴四做著種種猜想,抱著最大的希望,希望桂兒還在等他;做著最壞的準備,準備著桂兒已經不在。

他走到了小橋上,小橋上沒有人,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也沒有人。

賴四從橋上走下來,這時,桂兒從樹叢裡鑽出來,抱怨道:“把俺丟到這,你也放心?”

賴四把無奈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問:“你咋知道我在這裡唱戲?”

“我不知道!”桂兒撅著嘴。

“不知道咋來了?”賴四覺得奇怪。

桂兒神秘地一笑說:“我訂婚的那家就是這村的,他爹媽為了巴結我,專門請我來看戲哩!”

“你知道是我?”

“我聽他們說那個人的模樣,一猜就是你。”桂兒說,“不然,我也不會跑十五六里地來看戲。”

“幸虧我看見了你扔的紙團,要不,可就完了。”賴四慶幸地說。

桂兒說:“實話告訴你,我知道到戲場上那麼多人給你說不上話,吃晚飯時,俺就把紙條寫好了。到戲場一看紙條也沒辦法遞,就摸個石頭蛋包住扔過去。”

“山裡妞還怪精哩!”賴四誇獎道。

“哪有平地人精。”桂兒翻他一眼。

又說了一陣話,賴四問她:“這麼長時間不回去,你婆家會不會起疑心?”

桂兒答:“我說俺連夜回家了,明兒有事兒。”

“哦,”賴四點點頭:“你愛人也沒說送送你?”

“誰愛人?我不愛他。”桂兒說。

“你不愛他,他愛你也行啊,晚上陪你看戲了吧?”

“陪龜孫!是個瘸子腿,晚上出不了門。”

“那你為啥同他定親?”賴四問。

《人精》 第一節(8)

“還不是爹孃逼的嘛!”桂兒說著掉了淚,“前年我爹得了胃穿孔,急需做手術,錢拿不到,醫院不肯做手術,俺娘就圖了三百塊錢,把俺許給了人家……”

“你娘也太草率了。”賴四不平地說。

“也難怪他們。”桂兒說:“他要不是個瘸子,長得再醜我也不嫌棄。”

說到這兒,賴四什麼都明白了,問:“你嫌棄我嗎?”

桂兒說:“不嫌棄有啥辦法?”

“有辦法!”賴四激動地說:“你跟我去南陽嘛!”

“人家馬上就要迎親哩,日子都選好了。”

“那咋辦?”賴四急了。

桂兒沉吟片刻問:“你能拿出三百塊錢嗎?”

“咋啦?”賴四拉長了臉。

桂兒說:“你要是能拿出三百塊錢,我就把這門婚事退了,也不叫他們人財兩空。我爹孃也能說得通。”

賴四嘆了一口氣,心裡說,我要有三百塊錢早就娶上老婆了,還會打光棍到現在?他跑了一秋一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