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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況。故而這幾日,京中的西南人尤其多,聽見哪個說飛頭將軍半句不是,不把對方打趴下絕不肯罷休。

幾個書生在聽聞這些人提及安琳公主的時候就知道不好。皇上和老聖人對西夷人恨之入骨,聽不得半句寬待西夷的話,他們今兒就算被打個半死也無處伸冤,說不定還會被衙門治罪。這樣一想,立即扔下幾粒碎銀,灰溜溜的跑了。

“呸,夯貨!”幾個西南人衝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說起閒話,“飛頭將軍才十七歲便如此厲害,聽說全拜他那狠毒的嫡母所賜。六歲的時候,那嫡母指使一個小廝暗害飛頭將軍,差點沒把他打死,其後更是接二連三的下毒手。飛頭將軍為了自保才開始勤練武藝……”

賈寶玉聽得渾身不自在,趕緊扔下銀子離開,路過還貼著封條的榮國府,卻見幾個大漢正拿石塊砸懸掛在門上的燙金匾額,正欲過去阻止,卻依稀聽他們叫罵‘可惜跑了,如此苛待將軍,找出那毒婦定要活活打死!’

賈寶玉悚然一驚,連忙用袖子遮住臉,飛快地跑了,甫一回到破敗的小院,就聽母親嘲諷道,“被趕回來了?我說你瞎折騰什麼。她若回來,你也已經記在我名下,她當了正妻,你還是個庶女,你這輩子就是個庶女的命!包裹裡藏什麼好東西了,趕緊拿出讓我瞧瞧!”

“這是我的嫁妝,你別動!”探春抱著包裹不肯鬆手。

“小賤…蹄…子,敢跟我犟!拿出來!不拿出來把你賣到勾欄院去!反正不是我親生的,我不心疼!”一邊說一邊撲上去強搶。

兩人瞬間廝打成一團。屋內傳來賈母虛弱的呼喊,賈政不在,也不知又去哪兒借酒消愁去了。

看著眼前破敗、凌亂、荒誕、粗鄙、窮困潦倒的一切。賈寶玉忽然覺得心灰意懶。

第113章

初夏時節;天氣已開始變得燥熱,皇宮各大主殿均放置了冰盆;唯獨熙和園,因太上皇見不得風;更受不得涼,非但沒添冰盆,還將四面窗戶都鎖緊。昏暗的宮殿內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藥味;與龍涎香混雜在一起,聞著十分燻人。

太皇貴妃卻似全無感覺;玉手輕抬,一口一口喂太上皇喝藥,臉上帶著溫柔的淺笑。九皇子盤腿坐在太上皇身邊;懷中抱著一個果盤,見太上皇喝完藥了,立即塞一顆荔枝進他嘴裡,說話的語氣似個天真純稚的孩童,“父皇吃果果,吃了果果就不怕苦了!”

“小九兒乖!”太上皇笑著拍他腦袋。

殿內的氣氛溫情脈脈,和樂融融,卻被外間通稟的聲音打破了,“皇上駕到。”

太上皇立時板起臉,朝殿門看去。

威勢日盛的青年緩步而入,略一拱手算作請安,自顧在床榻邊落座,問道,“父皇召朕來所為何事?”他衝曹永利揮袖,“把父皇的請安摺子送上去。”

曹永利彎腰弓背,高舉雙手,畢恭畢敬奉上厚厚一塌摺子。

太上皇指使高河去接,喝了口熱茶方徐徐開口,“江南河道那樁案子,你究竟要牽連多少人才算完?斬了於文華、賀欽、袁冠南還不夠,還要抄甄應嘉、孫奇,丁典的家,你這是幹什麼?清洗朕的老臣?朕還沒死呢!”最後一句頗為疾言厲色,令太皇貴妃和九皇子雙雙縮了縮肩膀。

證聖帝用杯蓋慢條斯理的撇去浮茶沫子,語氣冰冷,“怪道最近呈給父皇的請安摺子越來越多,卻是那些人向父皇訴苦了。每年撥給江南河道數百萬兩紋銀,卻無一兩用於鞏固堤壩,全進了那些人的腰包。今年洪水滔天,江南一夜之間變為澤國,溺斃數萬萬百姓。朕只殺了三人告慰百姓亡靈,已算是格外容情了。”

他抬眼朝太上皇看去,唇角的笑容有些詭異,“不過父皇卻也說對了,朕確實意欲清洗你留下的老臣。分明已經退位,卻依然命朝臣每日遞請安摺子,命朕大事小事均通報與你再做定奪。敢問父皇,這天下究竟是你的,還是朕的?”

太上皇愕然的看著他,似乎無法相信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竟出自向來寬厚仁和的三子之口。太皇貴妃見勢不妙,連忙拉著九皇子悄然退出大殿。

證聖帝不等太上皇回應,繼續道,“朕乃天下之主,大慶帝王,而非父皇你的傀儡。既然你已經退位,便安安生生的將養,批閱奏摺這些事便不要再做了吧,省得太過勞累損了壽數。朕也是為父皇著想。”

他看向高河,沉聲下令,“把這些請安摺子拿下去燒了。”

高河躬身應諾,搬起奏摺出去了。

太上皇用顫抖的指尖點點高河,又點點證聖帝,氣得渾身發抖,不過片刻卻又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