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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望了。

他憂心忡忡,成天惦記著狄弦的陰謀,也沒有空餘時間去策劃惡作劇了。過去的半年裡,他本來就幾乎只針對狄弦一個人動壞腦子,現在連對狄弦都不動手了,讓蛇谷居民驚詫莫名,有一種石頭也能開花的錯覺。

就這樣,冬天過去了。三月的時候,雪水慢慢融盡,蛇谷裡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綠色。不久之後,野花也次第開放。父親於是整天整天地坐在山花爛漫的坡地上,看著眼前的草色與花色向著遠方無限地延伸出去。他忽然想到,明年的這個時候,這樣的景色也許就再也看不到了,心裡湧起一種莫名的失落。

他在這個地方從嬰孩成長為少年,一切顯得天經地義、順其自然,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擁有一座屬於魅自己的城市有多麼的寶貴,但當想到這個地方將不復存在,自己也許會死,也許會被迫在異族中隱瞞身份地生存下去時,還是難免會感到深深的恐懼。在花草香與泥土香的包圍中,他的腦海裡卻不斷地出現種種悲慘的畫面,怎麼也沒法壓下去。

父親後來對我說,歷代的騷人墨客總喜歡拿人的成長為主題來做文章,以為那樣很深沉很有內涵,其實那些都是狗屁。只有生存才是成長永恆不變的動力,舍此之外,皆為無病呻吟。至少對他而言,面對著被人類屠殺的恐懼,他忽然之間成熟了起來,不再是過去那個無憂無慮、只知道整人取樂的小屁孩了。

第34節:花與蛇(18)

尤其當人類的斥候貨真價實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

谷主毫無疑問是聽過“狼來了”的故事的,關於狄弦的傳言雖然不可信,但我父親向他彙報說斥候已經找到了家門口,卻不能不提高警惕,寧可信其有。被谷主派出去探路的魅發現了人類活動的痕跡,以及一道已經被破解掉的秘術禁制,證明了父親所言確有其事。人類的斥候已經來到了,並且在秘術士的幫助下突破了第一道秘術防線,只要再把剩下的兩道找到並且毀掉,蛇谷就會無所遁形。而那不過是時間問題。探路的魅親眼見到,人類步步為營,幾十位秘術士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探查著那些能迷惑雙眼的秘術禁制。攻打蛇谷的關鍵,就在於破壞這些秘術形成的幻景,否則即便千軍萬馬開到,也只能徒勞無功地在山裡不停地原地打轉,而無法找到正確的方向。

這些秘術都由上百個魅利用精神共鳴共同完成,一般人是不可能找到的。能突破禁制找到入口的魅們,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接引人的提點,至少大致知道精神點的所在方位,狄弦也不例外。而人類不知道這些方位,只能用笨辦法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篩尋。

那是一種相當怪異、甚至近乎滑稽的場面。雙方彷彿是對面而立,相隔不過裡許,在晴空下,本來應當彼此看得清清楚楚。但人類對於眼前的魅就是視而不見。他們仍然在細緻地研究著身前的每一朵花、每一根樹枝,每一個可疑的野獸腳印。而他們所要尋找的魅,正在一步步地走近他們,就像在隔著一層透明的水晶罩,觀察著這些入侵者。

谷主聽完彙報後閉著眼睛思索了很久,最後他斬釘截鐵地說:“至少要再拖兩個月,我們才能做好準備。”

“可是,照他們的這種進度,最多隻需要半個多月,就能把我們的幻術屏障全部破解了。”一位長老說。

“所以得破壞這種進度,”谷主說,“無論如何,也得延緩兩個月,否則我們沒有生機。”

谷主是聰明人,他既然說了兩個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父親雖然不明白到底什麼東西一定需要兩個月時間來準備,但他也能猜到谷主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傍晚的時候,他早早溜出城,來到谷口,在他熟知的一棵大樹上藏好,略有些興奮地等待著夜的降臨。人類秘術士們採取的是輪流休息的方式。他們分作兩組,一組白天工作,一組夜晚工作,以便保證最大的效率。夜幕漸漸降臨,秘術士們的身上也漸漸閃爍出不同顏色的華彩,他們有恃無恐,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工作被魅發現。我父親開始隱隱覺得有點不安:就算不怕被打敗,難道也不怕魅化整為零地逃跑。他猛地心裡一顫,有些明白了,後山的幾條小路,多半已經被人類發現了。那些崎嶇陡峭的、近乎掛在絕壁上的鳥道沒可能用來展開進攻,但只需要在山下嚴密佈防,蛇谷裡的魅就無處可逃了。

第35節:花與蛇(19)

眼下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我父親從樹上看到,從蛇谷裡出來的夜襲者們已經接近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領頭人赫然是狄弦。這傢伙不是個奸細麼?父親皺著眉頭想,難道他是假裝出力,其實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