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成了泛黃,裡頭的字句,傅嚴都讀熟了,這記錄著點點滴滴她與他由相識到相戀的手記,是他這些年來的精神食糧,讓他不致喪失愛人的能力,還記得最真最美的愛情為何物。
傅嚴看著眼前的女孩一見母親字跡,一行清淚又流下她童真的面容。
七十五年六月二日,深夜
今晚,我和傅嚴接吻了。原來兩張唇辮貼合是如此奇妙的事,小說中的敘述遠不及親身感受的真切。當他走近我的身旁,我能體會得到他的心和我的心如此緊密地依靠著,我確定我是多麼深愛這個男人。
他說他不在意我的“不完美”,以如此篤定的語氣。
他真能說到做到嗎?我已經深陷在他狂熱的愛中,我第一次感受到愛的能量如此強大,如果現在他要走,我會滅頂的,我會無處可躲,無路可進的。
傅嚴,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而我也會給你我最無私、毫無保留的愛意……
這是這本日記的最後一篇,前面還有好長好長的篇幅,都記滿著父母相戀的故事。她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是別人,竟是她的父親……
“你……你叫……‘傅嚴’?”
“是啊……”他向前擁緊女兒說道:“你媽提過我的名字是嗎?她跟你說你的父親是‘傅嚴’,是嗎?”
“你不要碰我!”她推開了眼前自稱她“父親”的男人,哭喊著:“你有什麼資格碰我?你從沒養育過我,這十五年來我們母女的生活你從未參與過!你有什麼資格碰我?”
“小嚴……”
“不要喊我……”她尖銳而憤恨地叫著:“媽才能這樣叫我,你不能!”
“我……”傅嚴自責地說道:“你說得很對,我沒有資格,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可是我回來了,我可以彌補的,你給我機會,帶我去見你母親,讓我好好看看她……”
“帶你去見媽?”她想起正在做化療的母親,樣貌蒼老又脫了發。
她知道媽其實一直等著爸回來,媽一定不要讓他看到自己那副模樣……
她一徑執拗拒絕:
“我不要……媽不會願意的!”
“小嚴,這個時候你不能任性,我知道你不諒解我,可是你得讓我照顧你媽。我認識很多醫生,我也有錢能還清你們積欠的所有債務,我會傾我所有力量來救治她。你一定一定要信任我,把媽交給我。”傅嚴急亂地說著。
她似懂非懂,茫然地說道:
“可是……你並不知道……媽才做化療一個多月,她就變得很衰老,容貌也不再美麗了……她削去了一頭長髮,凹陷了雙頰,媽絕對不會希望自己的樣子讓你看見的……”她淚眼訴說,語氣滿是對母親的心痛。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呢……她的美麗也被剝奪了,老天還留給她什麼呢?”傅嚴聞言,扭曲了臉孔。
他記憶深處裡那張美麗出塵的臉龐,依然清楚如昨。
他好恨!為什麼他不能早一步回到她的身旁,陪她面對這些傷痛呢?
十五年的歲月更換,他也蒼老了不少。沒有小漁的日子,他的眼瞳看出去是一片黑白,他早已將自己停格在鮮麗的昨日,那些熾熱的感情會伴他年少,他也一度以為自己就這樣數日終老。
然而小漁也同樣不好受,她面臨的是身心上的雙重摺磨,命運怎堪如此讓一個女子憔悴?又怎能讓他沒能陪在她的身邊給她力量、為她守候呢?
傅嚴憶起當年小漁狼狽逃走的那夜,心裡不禁發了冷。
他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又犯了同樣的錯誤?他知道自己深愛的,是在她的思想建構之下的靈魂。
一道皮肉的傷痕,已然劃開了他們之間十五年的鴻溝,他因而失去了她,也辜負了她。
那年少無知的膚淺,留下的是多少不及言悔的恨?如今,他再次面臨這樣的試探,又豈會重演當日的無情?
不會的,他愛小漁,老也愛、醜也愛,他相信即使自己花白了發、斑駁了容顏,小漁對他仍是不離不棄的,因為——
他們都已經禁不起再次相遇而後再次錯過……
他回來了,也找到了她,他要正面迎上這場可能奪他所愛的風暴,與她一同與病魔抗衡!
他對女兒說道:
“別哭了,把眼睛哭腫了,你母親看到也是徒增心痛,眼前你惟一能做的,就是把她交給我,其它的你都別管。你也該回去上課,我明天就去幫你辦復學……你媽由我來照顧……”
“可是……”她還是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