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些武打戲裡,我覺得沒有一個場景能夠拍到我最滿意。我相信從事電影創作的人都會有一個壞毛病,就是今天拍完的東西,剪接的時候,可能就想重拍了。儘管當時完成的時候大家都覺得很悅目,演員的表現,加上機器的表現,加上我們所有組員的表現大家都覺得很完美。可是當拍完之後,在剪片子的時候,就已經想重拍了。
這並不是說拍的時候拍得不好,只不過是再看一遍的時候就是用第三者,或者說剪輯師的角度和眼光來看這場戲了。這就可能刺激到我產生另外一個想法、另外一個設計,就很想去重拍了。我覺得拍攝的時候,我每場戲都挺滿意的。到剪片子的時候,可能就沒有一場戲是滿意的了。
當我第一次遇到陳凱歌,我們對整部戲的動作聊了很久。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想法是,一部電影每一場戲,都希望那場戲裡面的動作是包含著劇情的。除了配合整部戲的劇情外,還要配合那場戲裡面的劇情。我們就是朝著這個方向去做,出來效果我自己挺滿意的。
我們知道拍動作片是兩個人對打,那兩個人單純的對打,加上個攝影師和一個攝影助手,再加上一個燈光的話,那可能只是區域性性的配合。可是我們如果運用拋坡,加上威亞,最高紀錄是一個人四條威亞的話,一條威亞三個人的話,那就是三十多四十個人來配合一個鏡頭。那樣的話,動作的設計並不難,只是配合上會造成很大的難度。
在兵器庫拍攝的時候,難度還是很大的。我們要求每一扇屏風都會動,最高紀錄就要達到一個鏡頭需要80多個人的配合。可想而知,工作人員在推屏風的時候,完全看不到地
面在發生什麼事情。這是一次很好的拍攝經驗,出來的效果大家還是覺得不錯的。
絕殺之地的戲是我印象蠻深刻的。當景觀設計或者是說美術設計,第一次拿出一張場景圖給我看,我就喜歡上了這場景。在動作設計方面,在這裡發生的很多動作都是很特別的。當然由於實際情況的限制,比如說棚的大小的限制,或者時間上的限制,我們在拍攝上遭遇了一些困難。但是我們一些武術人員,配合攝影的一些拋坡運動,就像在一個網裡飛騰。那對我個人來講,在視覺上是一個刺激。相信將來在影片全部完成之後,在呈現給人看的時候,在視覺上也會很特別。
電影圈,可以說全世界的電影圈都會遇到一個問題,就是時間不夠。因為每一個部門都希望把那場戲或是把那一個鏡頭完成得最完美,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每場戲應該會更好看一點。
整部戲的服裝對我個人來講也是一個挑戰。因為眾所周知,在我們這個行業,雖然不要求穿夜行衣褲,也要求短打打扮,手是手,腳是腳,伸出來有胳膊有腿的。可是我們這部戲的服裝對演員的動作表演增加了難度。記得有一場戲真田那件衣服拖在地上大概是兩米,袖子也很大,在做動作的時候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另外像一些戰爭場面,也是真田,他的鮮花盔甲也真是難為他了,因為那身盔甲穿在身上真的很重,他還要在炎熱的天氣裡舞動,和一些群打,也就是我們的武術演員一起拍攝。對他來講,挑戰性可能比我動作設計得挑戰性還要大很多。在外景拍攝的時候,在元謀還是很艱苦的。因為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動作指導,對於動物本身就很恐懼。馬是最常遇到的,馬還是比較乖,比較容易控制。在我的經驗裡,我曾經把一個鴿子來吊威亞,也拍蝙蝠,拍蟑螂,拍蛇,甚至乎猩猩都拍過。但是頭一次和牛打交道,牛真的是拿它沒轍。當牛大哥不想跑了,你找孫悟空都沒用。你拿一盤青椒牛肉嚇唬它,它也不知道那是它的肉。所以我們最後是連嚇帶哄帶推地把這場戲拍了,這場戲的難度,工作人員的辛苦。我相信觀眾在看這場戲的時候,還是能體會得到。
在《無極》之前,我看過很多陳凱歌導演的電影,印象最深的就是《霸王別姬》了。跟陳導演合作,每一個人的想法、對每一場戲的處理,當然都會有不一樣的看法。可是,大家對動作的處理還是有一個共同點的。在這個共同點的基礎上,就會把一些問題很容易地解決掉。
因為陳導演很少接觸動作片,我自己本身就是拍動作片出身的。我理解動作片可能需要演員的體力強一些,需要時間也會比較多一點。那麼在這期間,導演在現場可能就會覺得很悶。因為我可能會花很多時間,而且要很耐心地去做一些保護措施,讓演員儘可能不發生意外。在這方面陳導演很理解,他也的確很放任,或者說是很放鬆的,讓我去滿足這方面的保障。
甚至乎在動作設計上,我就用嘴巴講,用手來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