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很“知己”了;更多的時候,人群密集,來來往往,一個女人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物件。深夜裡,女人像紗一樣脆弱。渴望一種呼吸覆蓋著另一種呼吸。渴望將腦袋安放在一雙肩膀上。渴望撫摸自己長髮的手掌。然而,長夜漫漫……
卻可以和孩子說話。說我想說的一切——過去、未來和夢境。譬如現在,我更想說的是秋天。秋天這麼短暫,彷彿一隻蝴蝶的翅膀,一閃即逝。而攜帶著孩子在秋天散步的時候,秋天有了和其它季節完全不同的意味:這是我們共同擁有的季節。
我對丁丁說,看,這是秋天,秋天的風,秋天的落葉,秋天裡的人……外部環境一天天險惡起來,可丁丁卻在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敏感。這樣的時候,我安慰他,就選擇和他說話。丁丁,你要堅強一些;丁丁,不要鬧了;丁丁,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天氣越來越冷,我的肚子也越來越圓。以前的褲子全都不能穿了,而新買的牛仔褲是最大號的腰圍,將褲腿裁了大半截後才能穿上。順著我的臉、我的上身一直看下去,一個小小的圓肚子昭然若揭。粗心的人說,你胖了;眼尖的人說,你有了。更有那厲害的婦女,撩開我的衣服一看,很快就下了定論:快三個月了吧。嚇得我頻頻點頭。再一聊,發現她是剛生過孩子,八個月。而她眨巴著眼睛對我說:一定要聽莫扎特!莫扎特!
莫扎特當然好。可是再好聽的音樂也沒有媽媽的聲音好。還有爸爸的。我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早孕反應:身體持續高溫,尿頻,腹脹,噁心,犯困……尤其是夜裡入睡的時候,總是感覺心窩裡揣了個小魔鬼,一刻也不想讓我安靜下來,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個時候,宋宋會對著我的肚子說:丁丁,你乖一點,天黑了,你該睡覺了,你睡著了媽媽才能睡著。好了,再見!他看著我左右難受,只好求助於那還很陌生的孩子,說著一籮筐的好話,最後不忘了有禮貌地說一句:再見!聽到他說“再見”時,我忍不住就想發笑。因為,這種“再見”具有話劇表演的效果。笑完之後,身體確實不那麼難受了,沒過多久,也就睡了過去。
宋宋出差後,我的睡覺成了一件難事。往往是看電視到深夜一點之後,把身體搞得很疲乏,再倒頭睡去。加上這兩天暖氣不熱,屋子裡更是一片悽風苦雨的味道。鑽進被窩的時候總是感覺到處都空蕩蕩的。被子和床那麼巨大,單靠自己身體的溫度,似乎連一角都捂不熱。就插上電褥子,先預熱一下。可是用了兩天,口唇乾燥,渾身無力。姐姐打電話來,銳聲告誡我:不能用電褥子,危險!最後,只好將取暖的工具改換成熱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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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語 我將不再孤單(2)
媽媽也打電話來,問我想吃酸白菜嗎?我說想。她又說,樹上摘下來的梨裝了一小箱,不知道誰最近到烏魯木齊去,帶給我。又說,千萬不要摔跤。不要感冒。不要大力彎腰……其實,我已經看了好幾本書,還去離家不遠的孕婦學校學習了好幾次,已經有了一些理論知識。可是媽媽說話的語氣,卻和書本上完全不同。她說的是“命令式”句子,還急急切切的,生怕我不聽話,不懂事,不知道輕重。我說,我知道我知道。
當然了,最近一段時間,宋宋的日子最難過。在外地忙碌著,心裡還惦著兩個人。總是抽空打來電話,詢問壞傢伙的表現如何。我彙報得很仔細:今天,他很乖;可是昨天晚上,他很壞。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不知道丁丁有沒有聽到。如果他要記仇,接下來繼續搗亂,我可就慘了。所以,和他說話的時候,我儘量選擇一些好天氣好心情的時候。我知道,我開心,他一定開心。而他開心,我的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漸漸地,就習慣了我和他兩個人在家。我帶著他,走來走去,一絲不苟。早飯要吃得豐富:湯、主食、蔬菜、一點瘦肉;午飯要吃飽,一般是餃子或者拌麵;晚飯依然要吃好,還要喝湯、吃水果、乾果、吃葉酸……總之,我像一架被他控制的食物粉碎機,按照他的指示往肚子裡填東西。動作要快。品種還要豐富。這個傢伙,反應很靈敏的。
一個人在大山中會感覺到寂寞。四面無聲,只有風和雲朵。一個人在城市的屋子裡同樣會感覺到寂寞。四面是空空的牆壁。走來走去,坐下或者躺著,都有牆的阻隔。在山裡,是一望無際的空蕩;在屋裡,是四處可觸的空蕩。
張愛玲是最能體味到城市空蕩的女人。她在《傾城之戀》中曾經寫道:當範柳原離開香港之後,白流蘇一個人住進了一間屋子,她看到四面的白牆後,拿起自己的鞋,往牆上拍印子。一個又一個黑色的印子出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