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放雖然大概看懂一些,可也不十分明瞭,隨著何當歸走過幾叢小徑,莫名其妙的,何當歸和廖青兒二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沒了,讓他又羞惱又氣急,對著庭院裡的梅樹揮掌大吼:“耍弄這種詭計,看我抓住你怎麼治你!我要抄了清園,再一把火燒了!”
何當歸的聲音從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這是孟家的園子,你哪來的這樣膽色,莫非有人給你撐腰?”
韓放只道庭院裡沒有外人,不大在意地冷笑道:“當然有人從中做嫁,何妹妹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得罪了一位大人物,他可是指明瞭要你死,我拼力維護,這才想到了保全你的辦法,你快出來,我說給你聽。”
何當歸的聲音近了些:“光為了我,隨便加個罪名,綁去官府究辦也就是了,可韓公子你還帶了兵來,十個我都被嚇死了,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韓放憑藉耳力,順著何當歸聲音來處奔跑,口中笑道:“你猜得不錯,當然不是為了你,我後臺的那個人目標在皇帝和孟家身上,你只能算是一個附帶品,運氣好就是金絲雀換個籠子,運氣差就淪落樂籍,或被轉賣去做官妓。如今本公子保你,願意給你一頂新籠子,你該怎麼報答我,難道你還不明白?”
十步之外的高處,青兒彎腰撿石頭仍韓放,鐵蛋一樣的圓石一把把地丟下去,砸得他流出了一道鼻血,原本以韓放的武功,青兒沒這麼好運能砸中他,好在何當歸上一次來“一枝梅”時就發現這裡布了個陣,將韓放帶入陣裡,如今她和青兒站在制高點上,想怎麼玩都隨便了。
見韓放憤怒叫囂:“你們膽敢如此放肆,我也一發不留情面了,且看我出了這鬼地方如何凌辱你,完了再丟給我的兵,看你的清高驕傲還能維持多久!”
何當歸不驚不怒地問:“我是入了孟家門的人,你這樣肆無忌憚的行事,除非是已經攻破孟家的壁壘了,可孟家又是當今聖上的臂膀……莫非你的後臺人物,最終目標瞄準的不是我們這些小角色,而是九五之尊的皇帝?那個人是誰?能否說出來讓我膜拜一下,到了地府也能說清我的債主姓名。”
韓放冷笑:“這樣的話跟你這丫頭說說也無妨,我的後臺人物是當今天下實力最超群的霸主之一,他手握重兵,權掌天下,是皇帝最寵信的兒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
何當歸和青兒,以及不遠處的朱元璋二人都聽得聚精會神,然而話至此處,韓放突然捂著胸口某處,痛苦地倒在地上,掙動兩下就再也掙不動了,眼睛瞪得如牛鈴,瞳孔漸漸散開,渙散成不帶生命跡象的那種。
青兒先是以為她的石頭砸死人了,嚇得呆住了,可是下一刻,有個黑衣蒙面人在韓放的屍體不遠處暴漏行跡。何當歸凝目看去,光瞧一個背影,就知道他是那種出類拔萃的頂級身手,看他在陣法中左突右撞的勁頭,這個簡陋的小陣絕對困不到他半柱香的時辰。
於是,她推一把青兒,示意青兒跟她一起喊:“殺人了!殺人滅口了!有歹徒把韓公子給殺了,還要殺我們!救命啊——”
庭院門口的朱元璋正聽的滿腹邪火,聽到最關鍵的地方卻被打斷了,此刻又聽見何當歸她們這麼喊,那還了得,立刻就吹響了尖銳的鳴笛,召來了隨行的九名大內侍衛,指揮他們進去抓刺客。
何敬先原本又喜又愁,喜的是他有護駕立功的機會了,愁的是他這幾年耽於酒色,雖然機會來了,他卻未必有能力抓住這機會。而朱元璋一哨子叫來了九個彪形大漢之後,何敬先才明白,皇帝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流浪逛街,而是被嚴密保護著,能做到這麼多時日都不漏一點行藏,那九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是皇帝敢這樣肆意流浪的自信底牌。
何敬先不禁深深後怕,要是他在半路上聽曹鴻瑞的話,把那包藥下在皇帝的飲食中,再把那一名伍家的小姐“引薦”給皇帝,那麼,皇帝當時不知道真相,藉著藥性笑納了那個小美人,難保暗處的保鏢們不會察覺並告密,那光憑“欺矇聖聽”這一條罪過,就夠他死十回的。好險、好險,差一點就魂斷揚州了。揚州果然是個災地,出的人個個是掃把星,遇的事也險象環生,他真是命裡跟揚州犯衝……
那九名侍衛得令,一道道身影沖天而起,直衝入陣中,口中大喝著“拿刺客”,將二門外的韓放的府兵也驚動了。何當歸見那九個人是皇帝吹哨子叫來的,肯定沒有水貨,又見地形狹窄,不利於他們發揮,於是拉動機關訊息掣,只減去幾棵梅樹,陣法就四散了。登時,庭院內的視野開闊,朱元璋站在門口,也能看見中庭那邊九名侍衛搏擊一個黑衣人的場景。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