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當歸衝黯然神傷的陸氏笑道:“二嫂子的女兒幾歲了?我聽說她玉雪可愛,還能打雙陸打敗丫鬟?”
一提起女兒,陸氏找回一些精神,柔柔笑道:“佳惠過兩個月就滿五歲了,雖然可愛,只是淘氣太過了,正經的女紅家訓教給她,她都不理睬,只喜歡擺弄雙陸棋子。要是她長大後也能像妹妹你這麼聰慧,我就阿彌陀佛了。”
提起這佳惠小姐,二爺唯一的嫡女,陸氏話裡有掩飾不住的驕傲。想起婆婆等人給二爺納了六房妾室,只有她給二爺誕育了女兒,又想起那一句“在你懷上長子之前,我不讓她們有孩子”的承諾,陸氏心裡一暖,被商氏帶起來的壞心情消散。
不過,何當歸的話還沒說完,她笑眯眯地看一眼商氏,又看陸氏,感嘆道:“乍一看,大嫂子比二嫂子年長几歲,可事實上不是如此,對吧?二嫂子研讀過家訓,我也一樣呢。”
“哈?”陸氏二人都沒聽懂何當歸在說什麼。商氏二十七,陸氏不滿二十一,這有什麼疑問嗎?誰都能看出這個年齡差距。陸氏笑道:“大嫂長我六歲,但看起來跟我相差無幾,難怪妹妹這麼想。”
“噢?”何當歸睜大眼睛,吃驚地說,“原來大嫂更年長!那不知是大嫂先入門,還是二嫂先嫁過來的?”
“自然是大嫂的資歷更老,”陸氏不明白何當歸究竟想問什麼,只如實答道,“妾身已侍奉婆婆六年了,可也比不上大嫂的孝順賢惠,大嫂陪婆婆打牌都十多年了。”
何當歸聽後,面上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左思右想和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後就埋頭不說話了。
商氏打了個悶葫蘆,最後還是忍不住刺道:“敢情弟妹不是來陪母親下牌,而是來這裡惡補家訓和家中常識的。這樣的小事,隨便問問丫鬟不就明白了,用得著在母親面前問?”管婆婆叫“母親”,是她的特權之一,陸氏只好意思偶爾喊一聲,她卻能隨時拈出這個親暱的稱呼,這就是老資格的媳婦享受的待遇了。
何當歸又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悄聲問陸氏:“正室入門後,五年內不生子就要削為妾;如果有所出,但生的卻是女兒,那就再給三年的‘觀察期’,期間能生出兒子,則可以獲得豁免——這是七爺給我講解的第一條家訓,嫂子你說,七爺是哄我的吧?”
陸氏愣了愣,旋即弄明白了什麼,忍笑道:“不是哄人的,家訓中的確有這樣的細則,妹妹你讀書不仔細呀。”
“那,我還聽說……大爺沒有嫡子?還是我聽錯了?”何當歸又悄悄問。
陸氏坐近一些,附耳道:“大爺的長子喬木十一,次子櫟木八歲,都到了去城防營習練弓馬的年紀,還有一個女兒織兒,比我們佳惠大一歲。這三個小傢伙都是庶出,喬木和織兒皆為潘姨娘所出,妹妹你喜歡小孩兒,我改天介紹潘姨娘給你認識,她現在又懷上第三胎了。”
商氏的臉色陰沉得要下雨。陸氏她們的談話音量雖小,可在這間安靜的棋室中,有什麼聽不見?
何當歸還是十分好奇,小聲問陸氏:“那麼大嫂子的情況就是,入門十年無子女,可她還好好當著大房正妻……難道那些家訓只是訓示之用,實際執行中並沒那麼嚴格?呼……那我就放心了。”
陸氏終於憋不住笑了,柔聲勸何當歸:“妹妹別放心太早,還是儘快打算起來吧,你問的‘那件事’一言難盡,改日再同你細講。”
她說著說著,漸漸轉至正常音量,與此同時,蘇夫人也不想再為黑白棋子勞神了,把握出汗意的白子往簍裡一丟,衝何當歸哼道:“不下了,你贏了。剛才你說,你想要三間園子的理事權,獨斷人事?你覺得現在我掌中饋,讓你受委屈了?”
商氏哼哼唧唧地笑道:“你這麼想可不對呀,七弟妹,母親疼愛七爺,家裡人沒有不知道的。你是七房嫡妻,還覺得委屈,我們又該怎麼樣呢!”
冷嬤嬤扶腰揉腿,也嘆氣說:“七奶奶,不是老奴迴護那些被打發去的丫鬟,可她們都是老奴手下悉心調教出的,每人至少有兩樣能拿出手去的絕活兒,針線、烹飪、禮儀,都沒話說,繡出的枕巾被面兒,比專門的繡娘更鮮亮。一個這樣的丫鬟,出十兩銀子也沒處買去呀。”
“正是如此,”四奶奶劉氏終於找到臺詞,賣好兒給冷嬤嬤,“我在孃家時,從未用過像孟府這麼好的丫鬟,這裡的三等丫鬟,比我陪嫁的一等丫鬟還巧。”說話間還帶出她的陪嫁丫鬟來,算是提醒下冷嬤嬤,是時候還人了。陪嫁丫鬟都是隨在小姐身邊十年的心腹,才攤上“陪嫁”這麼光榮的任務。任誰失去了這樣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