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鼓著圓溜溜的腮幫,憋紅了臉,沒想到孟瑄人前人後判若兩人,無恥得超乎想象,難怪何當歸從孟家老太太手裡要了一掛專門戒色用的水晶簾!
何當歸求助的目光投過來,看著極可憐,青兒不忍心丟下她一個人,於是孟瑄又好心透漏了一句:“哦,對了,我聽說三哥已去廖小姐府上提親了,令尊令堂都很喜歡他,將廖小姐你的一串香木佛珠也送給他當見面禮了。我哥生怕令尊令堂變卦,於是把我們家最小的三妹妹許給了你哥當續絃,一娶一嫁,熱熱鬧鬧的。”
“什麼?我的佛珠!”青兒尖叫道,“那隻沙文主義的豬,尼姑才肯嫁給他,他滿屋子的小妾!”那串佛珠可是她穿越過來的幫手,說不準哪天還能帶她回現代,居然被孟瑛吞沒了!
青兒當下放棄了營救何當歸的想法,一提絲裙裙角,一雙繡花金縷鞋噹噹噹跑出去了。孟瑄使出了彈指神通,揮上房門,打下了門閂。
他輕柔地說:“在順天府的每一天,我都想著你,你在做什麼,你過得好不好,你會不會哪天突然想起我們的全部故事——我反覆想著這些事,但如今看來,我的希望落空了。”
何當歸緊張地笑了笑,低聲揭曉了剛才那件事的真相:“我耳朵好使,聽見房樑上有一隻‘大鼠’,我還嗅見了你的味道,所以我想試一試你在不在房裡,才說把那件衣裳給碧螺。我逗她玩兒的,那件衣裳腰很窄,她穿不下。”
“那如果她答應了說要,難道你不給她?”孟瑄的指腹緩緩撫過那張不施脂粉的雪顏,流連在有點紅腫的櫻唇邊。
何當歸走到床邊,輕輕抖了兩下細麻衣裙,一串琉璃掛珠滑出來,“喏,這掛珠夾在裡面,一眼看不見,伸手拿衣裳時就會跌在地上打壞,”她狡黠一笑,“假如碧螺真的謝過了我,就去拿這衣裳,她一定很可能會弄壞琉璃掛珠。到時她會請罪,我會安撫她兩句,再賞她一匹紅緞子,但是這套衣裳就趁機扣下不給她了。”
她說話的時候,眼中的神采顧盼生輝,孟瑄難以移開目光,清醇的嗓音追尋著答案:“你也跟我一樣嗎?你也每天想我兩三回、珍惜我的每一件禮物嗎?”
對於這個問題,何當歸垂著頭避而不答,她翻轉過細麻衣裳,露出了一道小口子,原來是前襟開線了。
將上衣鋪在褥子上,又將琉璃掛珠繞衣領一圈擺好,她笑眯眯地指給孟瑄看:“我收拾行李時發現上衣開線了,偏這套衣裳用的是暗金線,一時配不起來,所以我打算換一種亮線,把整條珠鏈縫在領子上,閃閃爍爍的一稱,就把絲線顏色不一樣的問題解決了。”
原來,她打算親拈針線,縫補好這件衣服……孟瑄心上被軟指一戳,低頭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我下午才要開工,這衣裳就隨手放在床邊,隨便拿來試試碧螺,就算她真想要,我也捨不得給她,寧可賞銀子給她呢。我記得,這件衣裳你曾親手打了一桶井水洗過,一定是你的力氣太大,扯壞了襟口的線。你不是做這些活兒的好手,以後別再亂洗我的衣裳了,”何當歸的小嘴喋喋不休地教育著,“還有,下次你去裁縫鋪裡裁衣,記得問掌櫃多要一卷同色的線和紐扣,這些東西都是免費贈送的,那掌櫃一定是欺你不懂這個,才差記性地忘了送。”
這些瑣碎的家常話,孟瑄也常聽母親嘮嘮叨叨地說,每一次聽見蘇夫人開講,他都是能躲就躲,覺得上了年紀的女子真的好嘮叨。可現在同樣的話出自何當歸口中,孟瑄頭一次覺得竹園裡多了種家的氛圍,溫馨,平和,家長裡短,這樣的字眼突然都生動起來。
那張紅馥馥的唇兒,吐出的字句比冷泉滴落青石的聲音更悅耳,如蘭似麝的氣息,絲絲縷縷地勾惹著他的嗅覺……
下一刻,孟瑄把小妻子打橫一抱,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何當歸把眼瞪圓,蓮足在空中亂蹬,急急叫道:“喂,放我下來!我自己有腳能走,你要抱我上哪裡去?大白天的,讓下人看見了笑話。”
“我趕了一夜路,風塵僕僕的,當然是去沐浴更衣。”孟瑄將她髮間的金釧玉簪拔走,耳上的明月鐺也摘走,輕輕撥散了她的髮髻,一匹青絲滑開,像蛛網一樣纏繞在他的胸口。她就是那一隻勾人魂魄的蜘蛛精。
“沐、沐浴?”
何當歸的眼睛更圓了,她既不是香膏也不是毛巾,孟瑄去沐浴,幹嘛還要帶上她?這個居心不良的傢伙!她奮力地掙扎了兩下,企圖跳到地上卻失敗,不甘心地說:“現在是白天,我是三間園子的主婦,不大不小也管著兩件事,隨時有管事媳婦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