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鼻孔和嘴巴都流出大量的黑血來,將一張秀美白皙的面孔染得慘不忍睹。初時只是流黑血,半刻之後,黑血把眼珠子和舌頭也衝出來了,順著衣裳滾落到地上。
一屋子嬌主,兩位朱小姐、方側妃和那些小丫鬟們,誰見過這樣的景象?立時就嚇得兩個十多歲小丫鬟神智渙散,其他女子也是尖叫不已。
孟瑄先是一愣,回頭發現何當歸看得目不轉睛,嘴唇青白,忙遮住她的雙眼,又點了她的睡穴。感覺到嬌軀軟軟地伏在他的胸口,機警和鋒銳都消失不見,只餘徐徐的鼻息,孟瑄舒一口氣,抱著何當歸走進不遠處的一間空房,安頓她在一張繡床上躺好,復又回來聽裡面的情況。
前廳里正在收屍,是香芝的屍體。站著的女人少了一大半,只剩朱榴然、朱谷覃和徐四娘,再就是幾個嬤嬤。當然了,柏煬柏扮的假何當歸是不能走的。
孟瑄徑直走進去,看向高絕,問:“怎麼死的?”
“毒,她中了蠱毒。”高絕皺眉說,“這不是藥鋪裡能買到的毒藥,我處理過上千件投毒案,卻只有三起下蠱毒。照這麼看,那個下毒人還計算好了時間,讓這丫鬟做完事,就拿蠱毒害了她的性命。”
“讓她做完事?”孟瑄挑眉重複。
高絕點頭道:“彭時已經認出來,死去的丫鬟,就是送請帖讓他去找牛溫蘭的那個。而請帖上的字跡,經過仔細辨認,竟十分像何當歸的左手字。”
孟瑄拿過請帖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何當歸的左手字,如果是有人模仿字跡的話,那這一張未免也太肖似了。而且最奇怪的是,何當歸雙手都能流暢書寫的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見過她左手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偏偏這裡就有四個:孟瑄、段曉樓、高絕和彭漸,都見過她的左手字書信。
彭漸一臉的不可置信,不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何當歸做下的事,連那個丫鬟也是何當歸毒殺的……不對,這些事太順溜了,是誰在暗中操控這一切?
最後,耿炳秀沉吟著說:“沒辦法了,如今一切證據均指向清寧郡主,只好暫時將她拘禁收押。她是皇族中人,一般的牢獄關不得她,須得立刻傳信大理寺,讓他們騰出一個單間來,讓郡主暫時進去住幾天。”
“不行。”段曉樓說,“還是那句話,她沒有殺人動機。”
假何當歸露出一個感動的表情,噙著閃爍的淚花說:“段哥哥,還是你最好了,嗚嗚嗚。”段曉樓一愣,孟瑄危險地眯眼。
彭漸不甘示弱,一把揪著他哥的領子,怒吼著問:“是不是你陷害三妹妹?晚膳的時候我就看見你跟她打眼色,飯後你們就一前一後去了花園。後來,你說接到了請帖所以去了東廂,可直到火鬧起來之前,都沒人看見過你!你有作案時間!”為了營救何當歸,他連親哥哥都賣了。
“哦?”他的話引起了高絕的注意,連問道,“晚膳之後相約去花園?彭時約的何當歸?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蒲草解釋道:“王府中每天只有兩頓例飯,午膳和晚膳,都比尋常人家的用膳時辰早一些,晚膳在申時就吃完了,那時候,奴婢的確見彭少爺他……在飯桌上打過眼色。”
彭時從弟弟手中奪回自己的衣領,冷然道:“我約何當歸的事早已講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不過敘舊罷了,你們儘可以問她,談話中有無可疑內容。”
彭漸不大相信地問:“敘舊?你們有甚故舊可敘談?”
“至於去過東廂之後,”彭時自顧自地說完,“我去了王府的藏書樓,那裡的書童都可以為我作證。”
立刻有兩名官衣從屬去查,並帶回了肯定的答案。在案發的那段時間裡,彭時人在藏書樓,是走水的動靜鬧大的時候才離開的。
彭漸當然不信他哥會做殺人放火的勾當,不過是想讓彭時暫時當一回嫌疑人,把何當歸換出來,免受牢獄之苦。沒想到彭時一點都不上道,連回護妹妹的事都不懂做。
這時候,剛才從窗裡飛進飛出的黑衣男人,冷不丁在視窗上說了一句:“牛溫蘭之死的案情撲朔迷離,同時,仙草郡主之死還不明朗。榴然郡主的嫌疑也依然存在,她和清寧郡主一樣,都得進一回大理寺,直到我們找到更多的線索。”
耿炳秀頷首道:“很是。”
朱榴然默默拭淚,無言以對。朱谷覃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悄悄露出點輕微的喜色。同時,徐四娘面容肅板,看不出是喜還是不滿,只有眼眸深處跳動的闇火,傾吐了她此刻最真實的想法。
一時,假何當歸、朱榴然二人都被軟禁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