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工事還零落地散落在心裡。彷彿對她的心情有所感應,沈斯曄半低下頭,輕輕握住了錦書的左手。
然後他得意洋洋地說:“為了顯示你已經名花有主了。我要宣誓我的主權。”
錦書的一口氣險些沒續上。還真是該死的大男子主義!她是他的領地麼?!她正要反唇相譏,轉眼看見沈斯曄在睫毛下專注的目光,話到嘴邊,又慢慢嚥了回去。
見她沒有異議,沈斯曄趕忙將戒指拿起來,套上了錦書左手的中指。錦書沒有反抗,乖巧地由他動作。三色的戒指閃爍在她手指上之後,沈斯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一吻,滿心欣慰。
“親愛的,現在需要你來幫助我了。”
他說。屬於他的那一枚戒指在他的另一面口袋裡,他期待這一刻已經有許久。錦書沉默地拿起戒指,忽然微微一怔。
她看見自己名字的字母縮寫刻在戒指內側。
眼睛裡瞬間湧上一股酸澀,錦書低下頭,沉默著依樣為戀人戴上戒指。沈斯曄的手指白皙而修長,並不像曾經握槍、現在握著筆、又即將接過國璽的手。錦書安靜了許久,終於俯身吻了吻他的手背;她甚至不清楚是什麼感情促使她這樣做。但她的腰在這時被他挽住了。沈斯曄低下頭,深深親吻她的柔軟雙唇。
“我們是一對了。”他抱著她低聲說,目光裡滿是柔情,“等到冬天——”
耳邊忽然響起一陣刻意的咳嗽和重重的敲門聲。沈斯曄不快地扭頭去看,頓時一呆。
堵在門口,雙眼圓瞪怒氣衝衝的不速之客……是他舅公。
顧院士一手撐著門把手,一手撐著門框,胖墩墩的身子把身後走廊都擋住了。老頭痛心疾首捶胸頓足道:“注意影響!不像話,真是不像話!這裡是我們醫學院,不是你們家!”
他重重揮舞一下手裡的紙卷,看著窘到滿臉通紅的女孩子,重重嘆氣道:“你也算要為人師表了,至少別帶頭違反校規!在這裡親熱成何體統?”
錦書的臉頰紅到像是要滴出血來,連眼都沒敢抬。沈斯曄抗議道:“你們有禁止談情說愛的校規?這都什麼年代了?!”
顧院士冷冷說:“校規禁止坐桌子。你不是燕大出身,大概不清楚。”
錦書趕緊想從桌子上滑下來,卻被沈斯曄按住了。“別動。”他低聲說,隨即轉過身,神色早已恢復從容平靜:“舅公有什麼事?沒什麼事的話,我們還要繼續。”
錦書滿臉通紅地狠掐了他一把,頭都快埋到衣服裡了。顧院士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又想嘆氣又無奈,只得哼了一聲道:“我來也不是為了你這死小子。”他咳嗽一聲,正色道:“錦書,許清如的父母來了燕京,想見一見你。我讓他們等在三樓會客室了。”
錦書猛然一震。
沈斯曄怔了一下,立即就想起了這是誰。欖城之變裡有不少醫護人員傷亡,前些日子,他還代表皇室去英烈祠主持了一週年祭。
到此刻為止,他還沒能意識到那場變亂是帝國曆史的一個岔路口。那時離這一刻不過一年之久,還沒有足夠的時間用於沉澱思考。許多當時看來微不足道的人與事,在日後看來,都令人感嘆歷史的偶然性是何等神奇;但這時,連主角之一的何錦書亦名不見經傳。
欖城之變在錦書心裡留下的傷痕,要比他嚴重得多。他至少不需要心理疏導,也能接受冷酷的利益交換和血肉橫飛;但錦書並非站在他的高度上,她也有自己的觀察和選擇性記憶。沈斯曄心底微嘆一聲,正想傾身去安慰她,錦書卻輕輕推開了他的手,從桌子上跳下來。
迎上顧院士的目光,她向前走了幾步,輕聲說:“老師,我這就過去。”
97棠棣之華
此刻正是下課的時間,三三兩兩的年輕學生從走廊裡說笑著經過,不時有人與顧老頭恭敬地打招呼。錦書在此地工作將逾一月,也差不多混了個臉熟。沈斯曄牢牢牽著她的手,走在她身側;他堅持要一起過去。
會客室到了。
顧院士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們一眼,率先推門而入。他們同時聽見了輕聲的說話聲。錦書的心臟砰砰的跳起來;但已經不容她沉靜下來了,老頭探出半個身子,目光復雜地向她招招手,又閃身進了房間。
沈斯曄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地低聲說:“我等一下再進去。”他這麼做固然有自己的考慮,但怎樣對錦書最好,倒未必是能由他決定的了。
或許因他的安慰得到了一些支援,錦書鼓起了些勇氣,鬆開了他的手、邁進門檻。但是顧院士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