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爺先警告你,免得你說我言之不預;假定你要走,必須對我講明,不然……”
老花子強顏呵呵一笑,在地上盤膝坐下,說:“花子這一生中,玩命玩的次數太多了,大禍臨頭,亦不會後悔的,請放心。如果花子我要走,便不怕大禍小禍,不怕任何威脅。”
“但願如此,佛爺不再和你廢話。”朗月說完,若無其事地轉身,點著禪杖,緩緩踱到松樹下,左手一伸一按,禪杖“嗤”一聲入士三尺,只剩兩尺在外。他再轉身,“噗”一聲沉重地坐倒,往樹幹上一靠,象要睡了。
這期間,老花子好幾次想乘機竄走,可是和尚愈沉靜從容,他也心中愈緊,萬一跑不掉,一切都完了。
他第二個念頭是:置這酒肉和尚於死地,以除後患。
要置和尚於死地,太難了。要殺他,功力相去太遠,不可能,反而枉送性命。要暗算麼?也不妙,和尚面對著這兒,沒有發暗器的機會,普通暗器也無能為力。
明暗兩途,皆無法走通,老花子急出一頭汗。
山下遠遠地傳來山海之王的隱隱長嘯,證明他已經開始動手拼命了。朗月禪師以手作枕倚在樹上,說:“咦!相隔十來裡,你可聽到嘯聲了麼?這發嘯之人,唔,不等閒。”
“當然不等閒,等閒就不敢到崤山別館。”老花子說。
“對!對,等閒人確不敢到崤山別館撒野。”
“和尚,大概你也是等閒人物,不然為何不去走走?”
“唉!和尚這麼多年來有點倦了,能省事就省了,我寧可坐等,不願拼老命去搶。啊!太倦了,我要睡了,一天沒酒入喉,沒妞兒療飢,苦矣!”
說完,雙眼一合,不消片刻,鼾聲即起。
老花子鬼精靈,不上當;象朗月禪師這種曠世高手,內外功已臻爐火純青之境,怎會有鼾聲?這明明是誘人入伏的陷井,他可用不著睜眼往裡跳。
提起酒色,老花子心中一動,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摸討米袋中的酒葫蘆兒。同時往地上一躺,向腰中泰然地掏出藏在腰帶內的百毒蟾酥珠,一面輕說:“花子也倦了,喝兩口睡覺。”
霸海風雲(第二部)十五
他想起懷中的蟾酥珠,與自己隨身的酒葫蘆,投其所好,正用得著。
他向地下一躺,一面去討米袋中掏酒葫蘆,另一手去掏蟾酥珠,嘴裡在說:“花子也倦了,喝兩口睡上一覺。”
“咕哈哈”,他喝了三大口,每一口酒皆在喉中打滾,聲響特大。
葫蘆嘴離口,酒香四溢,迎風飄蕩,他吧唧著嘴說:“只剩下不足兩斤,不夠我一頓,還是留下解渴好些,這兒買不到象樣的陳年白乾了。”
“咕哈哈”,他又喝了三大口。
他將討米袋推至頸下,上半身支起,架起腿,躺得四平八穩舒舒服服。右手半抱著烏竹仗,左手握住葫蘆頸,掌心中,是鴿卵大的百毒蟾酥珠。他晃著灑葫蘆,翹起的右腿不住晃動,用蒼勁的嗓音輕吟:“勸君莫拒杯,春風笑人來。桃李如舊識,傾花向我開。流鶯嗯碧樹,明月窺金墊。”
輕吟聲徐徐流動,葫蘆中酒聲相和,似合符節。
鼾聲止了,朗月禪師的眼睛瞪大了,慢慢坐正身形了。他嗅著撲鼻的酒香,象一頭獵犬發現了獵物。
老花子晃著酒葫蘆,搖搖頭,說:“詩不對景,見鬼,哪兒來的流鶯?更沒有春花秋月。”
“咕哈哈”,他又灌了三口酒,晃著酒葫蘆續往下輕吟“滌盪千古愁,留連百壺飲。良宵宜清淡,‘夜涼’未能寢,醉來臥空山,天地即衾枕。”他把“皓月”換成“夜涼”,還順口。
吟完,直晃腦袋,緩緩舉起酒葫蘆,又要喝啦:
朗月禪師愈聽愈冒火,也愈看愈心疼,酒不到兩斤,再讓他喝幾口,豈不精光大吉?
他肚中酒蟲在造反,唾沫直往肚裡咽,眼中在冒火,胸中在冒煙,驀地大吼:“臭花子,你雞貓狗叫打擾佛爺的睡眠,磕唾蟲被你攆跑了,該死!”
老花子假裝吃了一驚,酒葫蘆放下了,無可奈何地說:“好好好,不叫就不叫。攆跑了大師父的磕睡蟲。罪過罪過,抱歉抱歉!”
他向和尚搖搖右手,表示歉意,左手的酒葫蘆慢慢往口邊湊。
朗月真急啦!大喝道:“不準喝!”
“怎麼?喝酒也能趕跑大師父的磕睡蟲不成。”
“說不準喝就不準喝。”
“和尚,你好不講理。”
“拿來!”朗月禪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