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感激。
夜晚,路花獨自依在被子中,她望著窗外,窗外皎潔的月光射進室內,顯得一片清亮。坐在那兒,她的心裡湧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回想白天所發生的一切,是那樣駭人,那樣觸目驚心,那樣讓人無法相信。這一切是天意,還是巧合,她也理不清。
一聲門響,打斷她的沉思。李師傅進入房間,開啟了燈。
“路花,還沒睡?”
“沒有,還早哩。”路花坐直身子。
“怎麼不開燈?”
“不幹什麼,就沒開。”
李師傅拿起水杯,倒了一杯水,又問:“路花,喝水嗎?”
“不喝,”路花擺了一下頭。
李師傅坐在椅子上,雙手握著水杯,面對桌子上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雜誌和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房間,她知道這是路花幫她乾的,這幾天,廠裡比較忙,晝夜加班趕任務,也沒時間收拾房間,這下可好了,來了一個幫手,自己也輕鬆多了。
喝完水,李師傅坐在被窩裡,又問路花道:“你同小三是一個村的?”
“不是,”路花搖搖頭。
“是親戚?”
“不是。”
“是同學?”
“也不是。”
李師傅瞪大眸子,她無法向下追問,他們既不是一個村的,也不是親戚,更不是同學,他怎麼與她同來?難道是他的物件,可自己也沒聽說,小三找下物件。
路花也看出了李師傅的疑惑之心,揚了揚眉毛,她對李師傅說:”我們是路遇。”
“路遇?”李師傅很驚訝。
路花把路上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她,李師傅聽了,也覺得驚駭,她盯著路花,好大一會兒後,才說:“小三倒是個挺實在、挺能幹,又有熱心腸的好小夥子。”
路花無語,垂下頭,李師傅的話,她也相信,初遇小三給她一個好印象,難道他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2神柏樹
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們自然而然地成了很熟悉、很要好的朋友。小三經常去路花宿舍,他覺得,他同她坐在一起談得來,談得投機,但他對她從來沒有傾吐過什麼情啊、愛啊之類的言辭。
路花呢,她對小三有感激之情,可她是個大姑娘,又不好意思去找小三,只是每次小三來找她,她同他總有說不完的話,道不盡的情。
有一天,路花騎車帶麵粉,從家裡返往廠裡,在狼口,她本想坐下來,緩歇緩歇再上坡,當她抬起頭,彷彿又看見那隻狼,那隻兇惡的大灰狼。想起那隻狼,路花不由毛骨悚然,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恐懼中,她又推著腳踏車向坡上爬,爬到半腰處,她已是滿頭大汗,兩腿直打軟,再無力向上挪動半步。半坡中,又很難扎住腳踏車,無奈;她只好兩手使勁捏住車閘稍微緩歇緩歇。
這時,小三騎車向下駛來,他看見路花,猛地剎住車,跳下腳踏車,掉轉了車頭,將車紮在半坡中,二話沒說,就接住路花手中的車子。
小三雪中送炭,路花喜出望外。
“你也回家?”站在坡頂,路花問。
“不回家,去找一個人。”小三紮住腳踏車。
“多虧碰上你,不然的話,我真要哭爹喊娘呢。”
“我說過,你回家取東西,就吭聲,我去幫你,你就是不聽嘛。”
“其實,幾十斤面一路也不重,”路花擦了一把汗,“只是上坡時有點費勁。”
小三從褲兜裡掏出手絹,擦了擦汗,說:“大清早,就這麼熱。”
“要下雨了,”路花仰頭看著天空。
遠處,烏去密佈,頭頂,白雲飛卷。
“趕緊下吧,”小三也抬起頭,看了一下天,“再不下雨,就要熱死人。”
路花收回目光,剛好又遇上小三那雙灼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頓時,路花的臉上又紅又熱,半張開的嘴,又僵在那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低下頭,她不好意思地揉弄著自己的衣角。
就這樣,足足有好幾分鐘,他們誰也沒說話。在這一剎那,他們彷彿成了陌生人,方才的歡聲笑語一下子飄散了。
“你去吧,”還是路花打破了沉默,走到車前,她一手抓住車把,一手按住面袋,正要開啟車撐,小三突然按住她的手。
路花一驚,臉更紅了,她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只覺得臉上肌肉繃緊了,心跳在加速,呼吸在加重,血液的流動在加快。